第四章

临行前，她抱怨着，现出一脸的不满。可是，我是借口说公司里忙才从乡下回到东京的，一旦败露，在母亲面前恐怕不好交代。我觉得要是如此说明，她反而会觉得脸上无光，所以改口说：

“小娜，这样全身黏糊糊地睡可不行，坐到澡盆里去，我给你洗干净。”

“干吗只住两三天呀？要去的话，不住上个把礼拜、十天的，多没劲啊。”

她听从我的吩咐，顺从地让我帮她洗。由此渐渐养成了习惯，到了凉爽的秋季，冲澡依然不停，最终发展到在画室的角落里放置一个西式澡盆，铺上防滑垫，四周围上隔扇屏风，整个冬天也一直坚持洗澡。

娜噢宓老缠着我说：“带我去镰仓吧。”八月初，我决定带她去旅行，小住两三天。

“好啦，别较劲了。听话，好孩子。作为补偿，我帮你买件衣服吧……对了，对了！你不是想要西装吗？帮你做一套吧。”

“小娜，别动！你一动，扣子就扣不上啦。”

“那么脏的海边能游泳吗？”

我说着，常常用力抓住泳衣的一端，勉强地将她的肩头扣进泳装，仿佛将一件大东西塞进口袋一般。

“天数是不多，不过，你要游泳，回来后去大森的海滨游也行啊。”

<a id="m001" href="#w001">[1]</a>又译《草枕》。

具有此等身材的娜噢宓爱好运动，活泼而带点儿野性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上，只要是劳动手脚的事她都学得很出色。游泳在镰仓学了三天，后来在大森的海滨每天卖力练习，当年夏天就学会了。除此之外，还学会了划船、驾驶快艇等其他的本领。疯玩一整天，一到傍晚就精疲力竭，喊着“噢，真累坏了”，拿着湿漉漉的泳装回家。

“可是，只有两三天……”

“哎哟，我饿极了！”疲乏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时懒得做晚饭，回家路上顺便到西餐馆，两人竞赛似的饱餐一顿，牛排要了一份又一份，酷爱牛排的娜噢宓竟然一口气可以独吞上三份。

“今年你就先玩两三天，明年再找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带你玩个过瘾……怎么样，行吗？”

那年夏天的快乐往事，怎么写也写不完，姑且就此打住。最后，还有件事不能遗漏，从那时候起，我养成了让娜噢宓进浴盆洗澡、用橡胶海绵帮她搓洗背脊和手脚的习惯，这源于一开始游过泳的娜噢宓嗜睡，无法去公共澡堂冲洗，所以我只能在厨房用清水为她冲干净海里的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