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可是,刚才你又说,她还和包括洋人在内的其他各种男人混在一起,穿上了笔挺的西服,这我就闹不明白了。不过只要你见到熊谷,我想就可以了解大概的情况吧。”
“连何许人都没搞清楚,就留住一个女人,也太过分了吧。”
“好的,没问题,反正我也闲着。”
“横滨,有谁在那儿呢?”
“不,这件事发生后,我几乎没上班,总在想万一娜噢宓又回来了呢,家里总得有人在才行。还有,我想提出得寸进尺的要求,电话里说怕不方便,若能当面谈更好。……你看怎么样,一旦有消息,能请你到大森来一趟吗?”
“这一点就叫人觉得奇妙。熊谷觉得,娜噢宓认识的人再多,横滨大概没有可住的地方,她话是那么说,可最终大概还是回大森去吧。没想到翌日傍晚她打电话给熊谷说,她在黄金国舞厅等他,请马上过来。熊谷赶去一看,娜噢宓穿着让人眼睛一亮的晚礼服,手持一把孔雀羽毛扇,戴着金灿灿的项链和手镯,被一群各式男人围着,其中还有洋人,正欢笑嬉闹着呢。”
“噢,是嘛。今天可能会了解到情况,那时,我通知什么地方?近来您还在大井町的公司上班吗?”
“我知道了。详情见面后再谈。那么,再见。”
“是啊,熊谷是这么说的,他津津乐道,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我在一旁听了很是不快。”
“那、那也没办法,明天、后天,我会一直在家等你来的。”
“那么,当天晚上,他俩就住在那儿啰?”
“怎么说呢,我觉得应该可以,不过,那家伙不先找一下也说不好找不找得到。我一定用最有效的办法,但也有可能会要两三天……”
听了浜田的话,就像打开“吃惊盒”后会有什么蹦出来一样,令人大感意外的事实跳了出来。她离家后的第一晚看来是住在那洋人家的,他的名字叫威廉·马卡涅尔,就是上次我和娜噢宓去黄金国舞厅跳舞时,那个不经介绍就主动凑上来硬邀她跳舞的擦着白粉、厚颜无耻、一副娘娘腔的男人。然而,更令人瞠目的是——这是熊谷的观察——娜噢宓那晚去投宿之前,与那个叫马卡涅尔的洋人并不熟识亲密。不过,娜噢宓很早之前就对他怀有恋慕之情,因为他长着一张讨女人欢喜的脸,风度翩翩,举止很像演员,不仅被舞友们称为“洋人色狼”,连娜噢宓自己也觉得“那洋人的侧脸长得很棒,酷似约翰·巴里”。——约翰·巴里是一位美国的电影演员,就是观众通过银幕熟知的约翰·巴里摩尔——因为这样的原委,娜噢宓对他早就心中仰慕,或许不时会与他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吧。所以马卡涅尔也心领神会:“这娘们对我有意哇”,与她有过调情吧。他们并不是什么朋友,娜噢宓肯定就凭着这点关系找上门去,她一到,连马卡涅尔也觉得一只有意思的小鸟自行飞进了家门。“你今晚住在我家里吗?”“好的,住也无妨啊。”于是就这样在洋人家住了下来。
“拜托你越快越好。……可能的话,今天就把结果告诉我,那就太好了……”
“即便这么说我也难以相信,头一次去男人家就在那里过夜……”
“哎,好的,好的!”浜田打断了我的喋喋不休,“不管怎样,我会先帮忙查一查。”
“可是,河合先生,我想娜噢宓小姐对这种事是满不在乎的。看上去马卡涅尔也多少有点纳闷,昨天夜里他向熊谷打听:‘这小姐究竟是什么人呀?’”
“可偏偏不是。听说他们在那儿待到傍晚,而后去银座散步,又在尾张町的十字路口处分手。”
话虽如此,我依然心神不定,恨不得浜田立马就能查明情况。“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来?最晚下午两三点可以搞清楚了吧。”
“这就怪了,熊谷那家伙在撒谎吧……”
“啊,谢谢,你能这样帮忙,我真是太感激了!”
“不,您听我说。分别时熊谷有点儿怜悯她,就问:‘今晚你住哪儿?’她答:‘可住的地方有的是,我现在去横滨。’她没有一点儿为难不悦的样子,然后大步流星地朝新桥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