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鱼和饵

董教授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很沮丧地说：“我还是走吧。看起来，我没这个本事。我是真没这个本事喽……”

这时，呼天成说：“我知道你们不信。不信也不要紧，允许不信。我再问一遍，信不信？！”

呼天成看看他，突然笑了。他笑着说：“这话说到哪儿去了？你是我请来的，是给咱呼家堡帮忙的。就是搞不成，我也不会怪你。你不要慌么。”

到了这时，众人齐声吼道：“信！”

董教授不好意思地说：“老呼，我没给你搞成，我走吧。反正到现在，我还没拿呼家堡一分钱，这些天，就算我白尽义务，我给你白尽义务了。”

呼天成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老董，出来这么多天了，既然你执意要回去看看，就回去看看吧。”说着，呼天成扭过头来，低声对会计吩咐了几句，会计匆匆去了。不到一会儿功夫，会计拿来了一叠子钱。

呼天成说：“没人愿当？没人当我当。”说着，他独自一人把手举起来了。接着又说：“当鱼有什么不好呢？不就是吃点亏么。”

这时，董教授勾下头去，嚅嚅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这个，这个……没什么，也没什么。不过，老呼，不瞒你说，院里快要分房了。我人在外边，这个，这个嘛……”

片刻，呼天成又沉着脸说：“我说老董会回来的。你们信不信？！”

呼天成默默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问：“家里，还有什么事么？”

就在这一年的夏天里，呼天成又一次派人前去“慰问”了董教授。这时的董教授仍没有想出办法来，他又在愁他的孩子了，因为他的小儿子高考落榜了……于是，呼天成一句话，呼家堡又拿出了五万元，“赞助”了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让他的儿子成了省重点大学的一名走读生。于是，秋天的时候，董教授万般无奈，才又第三次来到了呼家堡。这一次，他是背着被褥来的。他对人说，这一次如果搞不成，我只有死在这里了。所以，一进村，他就直接进了那个令他不堪回首的试验室……

呼天成看了他一眼，说：“老董，听说你要走？”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当秋叶飘零的时候，这位董教授终于从试验室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才睁开双眼，看了看高高蓝蓝的天空。接着，他扶了扶眼镜，吐一口气，默默说：“成了。我搞成了。我终于搞成了！”

这时，陪着他的两个年轻人吓坏了，赶忙去请示呼天成。呼天成匆匆来到了老董的试验室。

那天中午，董教授异常的兴奋，他又多喝了些酒，在宴席上，他的头又昂起来了，一时手舞足蹈，脸也喝得红腾腾，话也特别多。后来，借着酒力，他说：“老呼哇，这个项目我总算给你搞成了。也算是对得起呼家堡了。这样行不行，现在好多地方不是都在试行股份制么，股份制你懂吧……哦，哦。这个，这个嘛，我希望能跟呼家堡长期合作。我还有项目，我要跟呼家堡长期合作！你看，我把这个项目作为技术入股怎么样？”

仍是没有一个人吭声。

董教授急躁地说：“我走。我还是走吧。我一天也不在这儿呆了！”

呼天成“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再一次高声说：“信不信？！”

呼天成说：“这玩意不好弄是真的，不能说你没这个本事。这样吧，你不要慌，再休息两天，玩一玩再走。”

众人只好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