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a id="zhushi3" href="#fhzs3">〔3〕</a> 《当锏卖马》——一出极为流行的京剧，演唱《隋唐演义》中秦叔宝的故事。

<a id="zhushi4" href="#fhzs4">〔4〕</a> 家奴——包衣，指在藩邸勋门永世为奴的人。

<a id="zhushi5" href="#fhzs5">〔5〕</a> 文章一品——毛笔；君子之风——墨；三本小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均为儿童启蒙读物。

<a id="zhushi6" href="#fhzs6">〔6〕</a> 隔着教——又叫“截着教”，俗称与“汉教”不同之“回教”。

<a id="zhushi7" href="#fhzs7">〔7〕</a> 格格——清代皇族女儿的称呼。如亲王女儿称“和硕格格”，贝勒女儿称“多罗格格”。

我也跟福海二哥研究过，二哥也很佩服金四叔，并且说：“恐怕是因为隔着教^{<a id="fhzs6" href="#zhushi6">〔6〕</a>}吧？可是，清真古教是古教啊，跟儒、释、道一样的好啊！”

那时候，我既不懂儒、释、道都是怎么一回事，也就不懂二哥的话意。看样子，二哥反正不反对跟金四叔交朋友。

在我满月的那天，已经快到下午五点钟了，大家已经把关于定大爷的历史与特点说得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金四叔来到。大家并没有大吃一惊，象定大爷来到时那样。假若大家觉得定大爷是自天而降，对金四把的来到却感到理当如此，非常亲切。是的，他的口中除了有时候用几个回民特有名词，几乎跟我们的话完全一样。我们特有的名词，如牛录、甲喇、格格^{<a id="fhzs7" href="#zhushi7">〔7〕</a>}……他不但全懂，而且运用的极为正确。一些我们已满、汉兼用的，如“牛录”也叫作“佐领”，他却偏说满语。因此，大家对他的吃上一份钱粮，都不怎么觉得奇怪。我们当然不便当面提及此事，可是他倒有时候自动地说出来，觉得很可笑，而且也必爽朗地笑那么一阵。他送了两吊钱，并祝我长命百岁。大家让座的让座，递茶的递茶。可是，他不肯喝我们的茶。他严守教规，这就使我们更尊敬他，都觉得：尽管他吃上一份钱粮，他可还是个真正的好回回。是的，当彼此不相往来的时候，不同的规矩与习惯使彼此互相歧视。及至彼此成为朋友，严守规矩反倒受到对方的称赞。我母亲甚至建议：“四叔，我把那个有把儿的茶杯给你留起来，专为你用，不许别人动，你大概就会喝我们的茶了吧？”四叔也回答得好：“不！赶明儿我自己拿个碗来，存在这儿！”

四叔的嗓子很好，会唱几句《三娘教子》^{<a id="fhzs8" href="#zhushi8">〔8〕</a>}。虽然不能上胡琴，可是大家都替他可惜：“凭这条嗓子，要是请位名师教一教，准成个大名角儿！”可是，他拜不着名师。于是只好在走在城根儿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喊几句。

今天，为是热闹热闹，大家恳请他消遣一段儿。

<a id="zhushi8" href="#fhzs8">〔8〕</a> 《三娘教子》——传统戏剧，演王春娥教子的故事。

<a id="zhushi9" href="#fhzs9">〔9〕</a> 小东人——《三娘教子》里一句唱词儿的头三字，即小主人之意。

“嗐！我就会那么几句！”金四叔笑着说。可是，还没等再让，他已经唱出“小东人”^{<a id="fhzs9" href="#zhushi9">〔9〕</a>}来了。

那时候，我还不会听戏，更不会评论，无法说出金四把到底唱的怎样。可是，我至今还觉得怪得意的：我的满月吉日是受过回族朋友的庆祝的。

注释

<a id="zhushi1" href="#fhzs1">〔1〕</a> 扳指——套在右手拇指上的象牙或晶玉的装饰品，原为射箭钩弓时的用具。

<a id="zhushi2" href="#fhzs2">〔2〕</a> 官印——原指官府所用之印，后以敬称人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