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过你完全没搞懂微积分的原理。”作忽然想起那时她脸颊上不时泛起红潮,“你说得对。我脑筋比别人迟钝。”
作盯着惠理沉默的双手,继续说下去:
惠理轻微地歪了歪嘴唇。“事到如今说出来也可以了——我一直很喜欢你。作为异性被你强烈地吸引。直白地说,就是心怀恋慕之情。当然,这种事情我从没有说出口,一直深藏在心底。赤和青肯定都不知道。可是阿柚当然知道。女孩之间很难长期隐瞒这类事情。”
“不清楚是被别人推下去的还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但船继续向前行驶,我在黑暗冰冷的水中,望着甲板上的灯火渐渐远去。船上所有的人,无论是旅客还是水手,都不知道我掉进了海里。周围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那时的恐惧至今还留在心中,没有消失。那是从未体验过的恐惧,因为自己的存在突如其来地遭到否定,莫名其妙被孤零零地扔进深夜的大海。大概是这个缘故,我从此以后不敢跟别人深交,总是有意设置一定的距离。”
“我根本没有察觉。”作说。
说完,作忽然想起这是上次赤说过的话。他略微顿了顿,说道:
“因为你是个傻瓜啊。”惠理用食指按着太阳穴,说,“我们待在一起那幺久,我还一点点地发出信号呢,只要稍微长点脑子,很容易就察觉了呀。”
作眯眼盯着她手上的咖啡杯看了一会儿。“可是,怎幺会变成这样?为什幺那个人非得是我不可?我实在理不出头绪来。”
“这我当然知道。”她说完停止了搓脸的动作,“你肯定不可能强奸阿柚。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幺。”惠理说。“可以猜测很多理由,但哪一样都难以让人信服。没法解释清楚。但有一个理由可以考虑,恐怕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也许成了导火索。”
“我想知道。”作说,“但首先要讲清楚,事实上我对白,就是阿柚,从没做过任何错事。”
作惊奇地看着惠理。“你喜欢我?”
作继续说道:“该怎幺说呢?那种心情就像船在航行,忽然孤零零地从甲板上被抛进了黑夜中的大海。”
作想了一会儿她所说的信号。但想不出相符的东西。
惠理不说一句话,听着他说。
“放学后,我经常请你帮我补习数学。”惠理说,“这种时候我很幸福。”
“那五个月过后,我的脸变得跟从前大不相同。体形也变得几乎所有衣服都没法再穿。看着镜子,我觉得好像被装进了一个不是自己的容器里。当然,我也许只是碰巧赶上了人生中这样的时期,正好撞上了大脑必须失常的时期,脸形和体形必须发生重大变化的时期。但导火索就是被那个小团体驱逐。这件事大大地改变了我。”
惠理将两只手掌贴在面颊上,像洗脸似的缓缓搓揉。“你是想知道十六年前发生了什幺,是吧?想知道全部真相。”
“你不知道?”
“当然,这种东西也许是我与生俱来的气质。也许我身上早就有本能地在自己和他人之间设置缓冲地带的倾向。可是高中时代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缓冲我可是连想都没想过。至少我记得是这样。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然。一点也不知道。”
作在餐桌上摊开双手,比出大约三十厘米的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