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流变隐喻篇 第48章 西班牙人不晓得爱尔兰海湾航行方法

(4)英国ABC乐队在1982年推出的单曲，曾经拿下英国单曲榜第四名。

明天上午有电话打来，谁要找诸君做什么，不能拒绝！

“我不喜欢CD那样的东西，光闪闪太新潮了，挂在房檐驱赶乌鸦或许正合适，但不是用来听音乐的。声音尖厉刺耳，混音不够自然，不分A面B面也没意思。想听磁带音乐还得坐这辆车。新车没有盒式磁带机。因此弄得大家目瞪口呆。但奈何不得。从广播中选录的音乐磁带家里多得不得了，不想作废。”

“啊，一个人死去是件大事，抱怨不得的。”

“我一起去合适的？那么重要的时刻，我又不是家人……”

旧版沃尔沃还附带盒式磁带放唱机，一堆磁带堆在那里。雨田也不看内容，随手摸起一盒插了进去。一盒收录八十年代走红歌曲的磁带。杜兰杜兰乐队（DuranDuran）(1)啦，休伊·刘易斯(2)啦，等等。转到ABC乐队(3)的《爱的表情》（TheLookofLove）(4)的时候我对雨田说道：“这辆车中好像停止进化了。”

“啊，疗养所打来电话，情况好像不大好，要过去看看。正好今天也没什么事。”

(1)80年代风靡大西洋两岸的超级乐队。1978年成军于英国伯明翰，音乐巧妙融合了后庞克和迪斯科的流行乐风，加之乐队成员俊俏的外貌和风格化的音乐录影带，令他们成为媒体宠儿，以当时乐坛的头号偶像之姿，移居新浪漫派掌门人的宝座。

“你父亲情况不那么好？”我问。

雨田选择的路线是从箱根收费高速公路进入伊豆环山游览公路，再从天城高原往伊豆高原下行。他说，因为周末下行路拥堵，所以这条路线最快。然而路上还是被游客的车堵得厉害。一来红叶时节还未过去，二来很多周末司机不习惯跑山路，以致比预想的耗掉很多时间。

“总之怕是来日无多。”雨田用平淡的语声说，“痛快说来，只是时间问题。已接近所谓老衰状态。吃东西已经不顺利了，可能很快不知什么时候引起误咽性肺炎。但是，本人决意拒绝流食或打点滴什么的。一句话，若不能自己进食了就静静等死。已在意识清醒的时候通过律师作成文件形式，也有本人签名。因此，延长生命措施一概不要。什么时候离世都不奇怪。”

雨田政彦开的旧版黑色沃尔沃停在门前时已近十一点。我一边思索沉入深海海底的大量西班牙金银财宝，一边穿上皮夹克走到门外。

“所以就总是处于应急状态。”

“临时决定去的？”

(2)休伊·刘易斯（HueyLewis，1950—），美国著名歌手，担任“休伊·刘易斯和新闻”乐队的主唱和口琴演奏，并为乐队创作了大量歌曲。乐队1985年为电影《回到未来》（BacktotheFuture）所作的歌曲《爱的力量》（ThePowerofLove）在美国成为冠军单曲。

“现在刚上东名高速路，是从港北停车场服务站打电话。估计一个小时后能赶到那边。在那里捎上你直接去伊豆高原。”

(3)1980年成立于英国的流行乐队。

“嗯，不要紧，我想能去。拉我去！”我说。

我坐在客厅安乐椅上，一边等待雨田政彦到来，一边接着看关于无敌舰队的书。抛弃海湾触礁的舰船，九死一生爬上爱尔兰海岸的西班牙人，几乎都落在当地民众手里被其杀害。沿岸居住的贫苦人为了抢夺他们携带的东西而一齐杀死了士兵和水手。西班牙人本来期待同属天主教教徒的爱尔兰人会救助自己，然而事与愿违。同宗教连带感相比，饥饿问题迫切得多。在英格兰登陆后，载有用来收买英国权势人物的大量军需资金的船也在海湾无谓地葬身鱼腹。财宝下落无人知晓。

“正是。”

放下听筒，我环顾房间，以为哪里会有骑士团长。但没见到骑士团长的形影，他似乎只留下预言就消失去了哪里，恐怕正作为理念而在没有时间、空间和盖然性的领域往来徘徊。不过上午果然有电话打来，有什么找我了。到现在为止，他的预言是中了的。在秋川真理惠依然下落不明当中离开家固然放心不下，但别无他法。骑士团长指示：“无论有什么情况，都不得拒绝！”秋川笙子的事姑且交给免色好了，他有那份责任。

“不得了啊！”

“无所谓，不必介意。除了我也没有亲戚去看，人多热闹才好。”说罢，雨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