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流变隐喻篇 第48章 西班牙人不晓得爱尔兰海湾航行方法

“将自己说成普通人的人，是不可信任的。——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哪本小说里这样写道。”

“你说的应该不错。”免色说，“这我承认。说简单也好什么也好，也许不是多么难的事。但实际不是那样。”

“试了。但男人的脸没怎么发生同样情形。发生根本性变化的大体仅限于女人的脸。”

会不会呢？像免色这样怀有深邃复杂意识的男人，会为秋川笙子那一类型总的说来别无忧虑型的女性所强烈打动吗？但我什么也没能说。因为人的心理活动是无法预测的，尤其有性方面的因素参与的时候。

“是不是最好去精神医生或心理咨询师那里谈一次啊？”我说。

“那是有难度的假说，毕竟最初的相见是以真理惠为动机的。可另一方面，就算没有真理惠的存在，我恐怕也还是要为她动心。”

雨田叹了口气。“本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相当普通的人来着。”

“没有。”我说。

“直觉敏锐的孩子！”他说，“本以为完全没有露出那样的蛛丝马迹。”

“那以后我用几个女子的脸做同一实验。搜集从正面拍摄的照片，用电脑同样左右分别合成。结果明确得知，尽管多少有别，但女人基本全都左右脸不一样。而一旦发觉这点，对女人整个都糊涂起来。比如即使做·爱，也不晓得自己现在怀中的对象是右侧的她还是左侧的她。如果自己现在同右侧的她做·爱，那么左侧的她在哪里做什么想什么呢？假如那是左侧，那么右侧的她现在在哪里、想的是什么呢？这么考虑起来，事情就变得非常麻烦。这个你能明白？”

听得免色多少显出吃惊的样子。

“不很明白。但事情变得麻烦这点可以理解。”

“即使抽除秋川真理惠的存在？”

“那说不定是危险思想。”

免色为难似的约略噘起嘴唇。“坠入情网？实不相瞒，不能那么断言。我最后坠入情网——我想大约是那样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以致如今已想不起那是怎么样的东西了。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为作为女性的她所强烈打动是准确无误的事实。”

“认为自己是普通人的想法？”

“就是说，对秋川笙子一见钟情，单纯坠入情网了？”

“说实话，秋川真理惠已经晓得了，晓得你和笙子进入了那种关系。而且找我商量来了，几天前。”

“麻烦的哟，实际上。”

“我也但愿如此。”

“男人的脸试了？”我问。

“明白了。”我说，“总之坦诚相告，值得感谢！归根结底，坦诚再好不过，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