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流变隐喻篇 第33章 差不多和喜欢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一样喜欢眼睛看得见的东西

有道理，我想。假如那是不善的，假如那是恶本身，而且假如朝这边伸过手来，那么我到底如何是好？

“那么，母亲可记得？是在你六岁的时候去世的吧？”

我把画从画架上卸下，反过来放回原来位置。作为感触，使之从视野中消失后，画室中紧绷绷的紧张感才好像迅速缓解。

我对此没表示什么意见。

“这里的男子，老师很了解的？”

“那时你脑袋非常混乱。”

我摇头：“不，说实话，一无所知。前不久一个人长途旅行时在遥远的小镇上偶然碰见的人。没打招呼，名也不知道。”

真理惠沉默片刻，而后继续道：“因为那种不在的方式太突然了，所以一下子没能充分理解那里的道理。母亲死去前后的事，我不能很好地记起。”

“这里有的，是善的力还是不善的力，我不知道。或许有时变成善的，有时变成恶的。喏，看的角度不同，看上去就有种种不同。”

“这样就已具有足够的力。”她说。

“晴天……”

“足够的力？”

“妹妹天生心脏瓣膜有缺陷。做了大手术，本应平安无事了，却不知为什么有问题留了下来，好比体内带一颗炸弹活着。所以，全家平时就在一定程度上做了应付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就是说，不像你母亲被金环胡蜂蜇得离开人世那样简直晴天霹雳。”

“那样觉得。”

“转眼之间母亲就从我眼前消失了。人死是怎么回事，当时的我理解不了。所以只能认为母亲仅仅不在了，像烟被哪里的缝隙吸了进去。”

“可你认为最好不要把那个画成画的形式，是吧？”

“怎样一种斑驳？”

她看我的眼睛。“如果成形，假如那是不善的，老师你怎么办？假如朝这边伸过手来怎么办？”

“母亲嘛，感觉上只是斑驳记得。”

真理惠点头。

“不会是不太友善的那种力？”

“觉得好像明白。”我说，“我妹妹十二岁死了上次讲过吧？”

真理惠没有答话，两手仍贴着脸颊。

“母亲在的时间和不在以后的时间就像被高墙隔成两个，连接不起来。”她默默咬了一会儿嘴唇。“这么说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