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六章 费尽心机的一夜
“再在下面写上:Vive la réptIblique,这就够了。”
维尔金斯基是同埃尔克利一道走的。埃尔克利在把利亚姆申交给托尔卡琴科以前,先把他带去见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声称他已经觉悟了,认错了,请求原谅,他甚至不记得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彼得·斯捷潘诺维奇是一个人走的,他绕到池塘的另一边,再沿着大花园走了出去。这条路最长。使他惊讶的是,他刚走了一半,利普京就追上了他。
“太棒了!”基里洛夫高兴得几乎吼叫起来。“Vive la république démocratique, sociale et universelle ou la mort!……不,不,不是这样——Liberté,egalité,fratemité ou la mort!瞧,这更好。”他心满意足地在自己的签名下面写了这行字。
“等等!”基里洛夫用手掌把那张纸紧紧摁住。“等等,扯淡!我想写上我跟什么人一起杀死他的。干吗写费季卡?还有火灾呢?我要把一切都写上,还要痛骂他们一顿,用藐视的口吻!”
“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彼得·斯捷潘诺维奇,要知道,也许我俩永远不会见面了!”
“够啦,基里洛夫,我向您保证,这就够啦!”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几乎在恳求他,打着哆嗦,生怕他把这张纸撕了:“为了让别人相信,必须尽可能说得暧昧些,这样就可以了,点到为止。只要把事实真相向他们透露点边边角角就行,只要把他们逗急了就成。把话留给他们去说,他们会信口开河,胡说一气的,这比咱们说强,不用说,他们总是相信自己胜于相信我们,要知道,这就太好了,这就再好不过了!给我吧;这样就已经非常好了;给我,给我吧!”
“毫无疑问,只要你们稍有动静,出现一点变节的念头,我就会把你们大家都送到西伯利亚去。但是您不会变节。您跑了两俄里赶来找我,难道就为了上西伯利亚?”
他总想把那张纸夺过来。基里洛夫瞪大两眼听着,似乎竭力要弄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但是看来他已经听不懂别人说话了。
“哎呀,别胡扯了!”彼得·斯捷潘诺维奇火了,“不画画,单凭声明的口吻也能把这一切表达出来。”
“从您这发狂的样子我就看出来了。您知道您比利亚姆申还危险吗,利普京?”
“用口吻?也好。对,用口吻,口吻!你就用这口吻口授吧。”
“您就回答一个问题,不过得讲实话:世界上就我们一个五人小组呢,还是真有好几百个五人小组?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问您这问题的,彼得·斯捷潘诺维奇。”
“我,阿列克谢·基里洛夫,”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坚定而又命令式地口授道,他在基里洛夫的肩膀上面弯下腰来,注视他用激动得发抖的手书写的每个字母,“我基里洛夫声明如下:今天,十月某日晚七时许,我在大花园枪杀了大学生沙托夫,我之所以杀他是因为他叛变,因为他对印发传单和费季卡的事进行告密。费季卡曾在我们两人这里,在菲利波夫公寓秘密借住十天,并在此过夜。今天我所以要用手枪自杀,并不是因为我要表示忏悔,也不是因为我怕你们,而是因为结束自己生命这一打算,我在国外就有了。”
“那您呢?”
“唉,见鬼!”彼得·斯捷潘诺维奇蓦地火了,“他还没签字呢!您干吗瞪大了两眼,快签字!”
“不,他会觉悟和明白过来的,如果他去告密,他就会头一个去西伯利亚。现在谁也不会去告密啦。您也不会去告密。”
“我要把他们臭骂一顿……”基里洛夫喃喃道,可是他却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要把他们臭骂一顿……”
“彼得·斯捷潘诺维奇,要知道,利亚姆申会去告密的!”
“什么事?不过我倒希望您快滚蛋。”
“就这些?”基里洛夫诧异而又愤怒地叫道。
“您只告诉我一点。”
“多一个字也没有了!”彼得·斯捷潘诺维奇挥了一下手,老想把这字据从他手里夺过来。
“这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