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七章 在我们的人那里

“您的想法是肮脏的和不登大雅之堂的，这说明您渺不足道，缺乏修养。请您以后别跟我说话。”女大学生叽叽喳喳地说道。

沙托夫真的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帽子，望着韦尔霍文斯基。似乎，他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但又犹豫不决。他脸色苍白，恶狠狠的，但是他忍住了，没说一句话，默默地向门外走去。

“我只是想说明，”他叫道，羞得满脸通红，又害怕看周围的人，“因为斯塔夫罗金先生来了，所以您情不自禁地跳出来想卖弄您的聪明——就这么回事！”

“我认为，要对这样的问题做出回答，是不谦虚的。”斯塔夫罗金答道。

“好吧，假如您知道，一个人想要杀死和洗劫另一个普通人，您不是会去告密，会去检举吗？”

“这不完全是一回事……”女主人想阻止她讲下去。

“那当然，您哪，但是，要知道这是一个民事问题，而现在谈的是政治告密。我从来没有做过秘密警察的密探，您哪。”

“就是说，我们知道，比如说吧，关于上帝的偏见是由雷电产生的，”那个女大学生又猛地冲口说道，她两眼盯着斯塔夫罗金，眼珠都快蹦出来了，“太清楚了，原始人因为害怕雷电，感到自己在这个看不见的敌人面前无能为力，于是就把这个敌人神化了。但是关于家庭的偏见又从何而来呢？这家庭又是从哪来的呢？”

“你也别蹦蹦跳跳的！”少校贸然道，“你是小姐，应当举止端庄，可你倒像坐在针尖上似的。”

“是或者否？您会不会去告密？”韦尔霍文斯基喝问。

“这样说并不能给您增光添彩，请问您贵姓。”女大学生非常恼火，不客气地回敬道。

“当然不会去告密！”瘸子也叫道，声音比他大一倍。

“您应该写出滑稽戏。”女主人向斯塔夫罗金说。

“这里也没有人做过。”又响起了许多人的声音。“这是一个用不着问的问题。大家的回答都一样。这里没有人会去告密！”

“怎么叫从哪来的？”斯塔夫罗金反问道。

“这位先生干吗站起来？”女大学生叫道。

“斯塔夫罗金，”女主人开口道，“您来之前，这里正在吵吵嚷嚷讨论家庭权利问题——瞧，就是这位军官（她点头指了指那位少校，她的亲戚）。当然，我并不想用这个早就解决了的老掉牙了的废话来打扰您，但是家庭的权利和义务就它们现在表现出来的偏见而论，究竟是从哪来的呢？就是这问题。愿闻阁下高见？”

“他叫沙托夫。您干吗站起来，沙托夫？”女主人叫道。

“没有人会去告密的，当然不会去告密。”传来许多人的声音。

但是在教师那一堆人里发出了嘿嘿的笑声，在桌子另一头的利亚姆申和那个中学生也立即与之响应，而在他们之后主人家的亲戚，那位少校也发出了嗄哑的大笑声。

“请问，少校先生，您会不会去告密？”韦尔霍文斯基继续道。“请注意，我是故意问您的。”

“怎么会这样呢？”女大学生又猛地探身向前。

“不会去告密，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