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七章 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的最后漂泊

“是的，是的，这也无所谓，mes amis，无所谓。”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道。

“那么你要明白，索菲娅·马特维耶芙娜，他是一个最恶劣、最无聊的小人……主啊，主啊！你肯定认为我是个坏蛋吧？”

“既然您要到斯帕索夫去，而且是走着去，那，穿着您这双靴子，够您走一星期的了。”那位麻利的小媳妇笑道。

“明儿个两点，您在乌斯季耶沃正好可以赶上轮船。”小媳妇接茬道。但是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固执地闭口不答。于是那两个爱问东问西的农人也只好闭上了嘴。农夫不时拽拽那匹瘦马的缰绳；那农妇间或简短地跟他交谈几句。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打起盹来。当农妇把他推醒，他看见自己已经到了一座相当大的村庄，正停在一座有三个窗户的木屋门口时，不觉非常吃惊。

索菲娅·马特维耶芙娜发起抖来。

“四十。”

“爱上你啦——说呀！向你求婚啦？”瓦尔瓦拉·彼得罗芙娜喝问道。

“倒也是，”那小媳妇来了兴致，又插嘴道，“因为坐马车去得沿湖绕个大弯，多走三十俄里地。”

“进屋再算吧，请进。”那农夫邀他进屋。

“他说，这位贵妇人爱上了他，而且爱得很深，您哪，爱了他一辈子，爱了整整二十年，可是她一直不向他表白，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因为她太胖了，您哪……”

“还有半个卢布，我都忘啦！”他带着一种异常匆忙的姿态向那农夫说道，看来他已经害怕跟他们分手了。

“混账！”瓦尔瓦拉·彼得罗芙娜若有所思而又断然地说道。

他闷闷不乐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是一片农村的景象，他感到很奇怪，不知怎么感到怪别扭似的。

“好像是那么回事，您哪。”她呜咽道，“不过我把这一切根本没当回事，因为他有病。”她又抬起眼睛坚定地加了一句。

“既然去斯帕索夫，那就得坐船。”那农夫还唠叨个没完。

“你叫什么：名字和父称？”

“这些人的好奇心也太强了嘛；不过，这小娘们倒比他会说话，而且我注意到，从二月十九日以来，他们说话时用的词也有了稍许改变，而且……而且去不去斯帕索夫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我会付给他们钱的，那他们干吗还要唠唠叨叨地问个没完呢。”

“索菲娅·马特维耶芙娜，您哪。”

索菲娅·马特维耶芙娜已经完完全全在哭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儿？啊，好吧！嗯……无所谓。”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叹了口气，下了大车。

“我现在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说不好，因为我当时很害怕，替他老人家担心，再说我也听不懂，因为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打盹啦，老爷？”

“他是不是有学问，不是像你这样的乌鸦能够评论的。他向你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