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六章 彼得·斯捷潘诺维奇到处奔忙

“不过，要是您不肯说，我又怎么猜得出呢？”

“为了让中学生相信赫尔岑曾亲自为您的纪念册题诗？”

“说到底，您要明白，您要明白，”他继续道，“您要明白，我如果向您说出他的姓名，我岂不是向您出卖他吗；岂不是出卖吗，不是吗？不是吗？”

“赫尔岑曾亲自为我题诗。”

“求您挽救他，明白吗！要知道，早在八年前我就认识他了，要知道，说不定，我还曾经是他的朋友。”彼得·斯捷潘诺维奇越说越激动。“唉，我没有必要向您报告我过去的生活，”他挥了一下手，“这一切都微不足道，这一切不过是三个半人而已，加上国外的也凑不满十个，而主要是我寄希望于您的宽厚，寄希望于您的聪明。您会明白的，您会自己处理好这件事的，而不会任意胡来一气，把这看作是疯子的胡思乱想……因为他屡遭不幸，请注意，因为他长时间屡遭不幸，而不是鬼知道的闻所未闻的颠覆国家的阴谋……”

“一定去。”

“知道，知道！”连布克眯起眼睛，“但是，请问，他到底何罪之有，最主要的是，您来替他说情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嘿嘿！”

“沙托夫，他就是诗中提到的那个‘大学生’。他就住在本市；过去是农奴，嗯，就是打人耳光的那个。”

“我凭什么知道呢？他妈的！”

“会把您的名字打上叉，等革命初战告捷，就把您绞死。”

“您不知道？”

“当你们夺取了最高权力并征服俄国的时候？”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显然，他们加在一起，总共才五个人，就算十个人吧，我怎么会知道呢？”

两人又沉默了约摸一分钟。沙托夫厌恶而又愤怒地连声冷笑。

“沙托夫？怎么会是沙托夫呢？”

“那么您那首我不愿意在这里印的卑鄙的《革命志士》，印出来了没有呢？”

“可不就是这道理吗，您总是用您的这个逻辑驳得我无立足之地，见鬼……唉，见鬼……这个‘革命志士’，这个‘大学生’——就是沙托夫……这就是全部真相！”

“印出来了。”

“您别笑。我再说一遍，我一直在帮您说话。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劝您今天去一趟。干吗要为一点虚假的自尊心说这些没用的话呢？和和气气地分手不更好吗？不管怎么样，您还是要把印刷机、铅字和旧存的纸张统统交出来，我们要谈的就是这事。”

“唔。我看，他之所以有罪是因为他与那些印有斧头的传单有关，”连布克几乎威严地断定，“不过对不起，如果他只有一个人，他怎么能既在本市，又在各省，甚至还在X省散发传单呢，而且……而且，说到底，最要紧的是这传单他是打哪弄来的呢？”

“去就去。”沙托夫沉思地低下了头，悻悻然说道。彼得·斯捷潘诺维奇从自己的座位上乜斜着眼，仔细打量着沙托夫。

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斯塔夫罗金去吗？”沙托夫抬起头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