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噬魂兽
他们的脚边,鹿觉仿佛一块石头般,被翻涌的潮水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脸上粘着泥沙,英俊的眉眼被大雨“哗啦啦”地浇着,他的头发散在海水里,仿佛黑色的海草。
七年前
“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是我们杀的?把尸体丢到大海里喂鱼吧。”幽冥无所谓地摊开手。
“那个湖底的泉眼,我回头还想再去看看,因为我觉得那里"黄金魂雾"浓度特别高,但是在水里不能使用‘希斯雅’果实,所以我也无法准确地判断。搞不好,下面有什么厉害的"魂器"或者魂兽呢。”藏河按了按眉毛,海风吹着他的发梢,火光把他的脸照得一片亮堂,看起来特别精神。“不过,哥……你说我们俩兄弟这几年,值得么?"王爵"他每天都带着鹿觉在身边,也一直教他各种魂术,指导他练习各种运用魂力的方法,甚至还帮助他捕获了"电狐",而我们俩呢,这几年一直忙着寻找"六度王爵"了,但却几乎没有和"王爵"漆拉相处的时间……”
“你是不是忘记了,”特蕾娅走到幽冥面前,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漆拉多么可怕?就算五年里,我们的魂力已经今非昔比,但是,你有把握能战胜漆拉么?”
“也不算浪费啊,这几年,我们俩也算是把大半个亚斯蓝的领域都跑遍了,也算得上是个专家了吧。至少也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啊。”"海之使徒"束海望着眼前和自己几乎同样面孔的弟弟,笑着说,“至少我们知道了,那个‘浮生泉底’是可以直接在水里呼吸的,真奇妙。想当初你跌下去的时候,还吓个半死。”
幽冥沉默着,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就算是这样,但鹿觉也救不了了,他的伤太重。”
“帮我把他抱起来。”特蕾娅转身对幽冥说。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我们的命运。如果需要我们的死,才能成就一个魂力巅峰的新"王爵",那我们也在所不惜。这就是"王爵"和"使徒"的精神。”
“抱一具尸体干吗?”
“这个我知道。抛头颅,洒热血,战死在沙场上,和魂兽同归于尽,我都没有任何后悔或者惋惜。只是,如果仅仅是因为漆拉没有选择我们两个,我们就沉默地死去,再也没有人会提起,会记得……”藏河越说越小声,最后叹了口气,沉默地看着篝火。
“他还没死。”特蕾娅看着鹿觉英俊的面容,“不过再不救他,那他就一定死了。”
“找了四年多了,终于有了点儿眉目。否则,真浪费了我们这么多日子啊。”"地之使徒"藏河一边往篝火里加柴,一边说。
“在别的地方,肯定救不了。但是在这里,”特蕾娅轻轻笑了笑,“你可别忘记,这座岛屿上还有谁。”
熊熊燃起的篝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翻滚的火星不断地被吹起,飘向远处的海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漫天的雨水仿佛天上翻倒的长河,幽冥和特蕾娅被大雨淋湿,两个人的袍子都**地贴在身上,空旷的海天之间,他们两个就像是黑色的幽灵——性感的、诱惑的、邪恶的幽灵,他们的面容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的身躯强健而曼妙,他们的灵魂,是深远的谜。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别瞎说。”束海伸出手在弟弟头发上揉了揉,他目光里的心疼又浓了一些,“而且,作为"使徒",这不就是我们的命运么?你还记得我们十六岁那年,刚刚成为"一度王爵""使徒"的时候,漆拉对我们说的话么,他说‘"王爵"和"使徒",一定要时刻准着,为"白银祭司"和帝王,牺牲自己的性命。如果王座还不够稳固,那么就用我们的鲜血和尸骸,为其奠基。’”
“为什么要救他?”
“哥,我听人说……”藏河看着跳跃的火光,他的脸在光明和黑暗里交错着,表情看不真切,但是声音听起来,有一种悲凉,“最近几代的"一度王爵",最后都是让"天之使徒"继承了"王爵"的位置,而"地使"和"海使"都死了……没有人记得他们……是这样么?”
“"白银祭司"只让我们杀另外两个"使徒",鹿觉不在猎杀的范围内。你知道,私自杀害"使徒"或者"王爵",是多么严重的罪行么?”
“别想这么多,藏河,"王爵"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不觉得,在这几年的四处游历的过程里,我们遇到过很多危险,也遇见过很多强力的魂兽,我们自己的魂术也在进步么?”束海看着弟弟微微有些沮丧的脸,心里升起一些心疼。其实他心里有时候,也会像藏河一样想,觉得漆拉眼里只有鹿觉,而他们兄弟俩,对漆拉来说,也许仅仅只是个过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