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 山羊山/她在等待/密苏里传来的噩耗

“你已经做完了，是不是？我知道肯定是，因为已经一点儿都不疼了！”她吸了一口气，吐气时发出难以置信的笑声，“我可以呼吸了！珍妮，我可以呼吸了！”

“见到你真好！”

珍妮·诺尔顿双膝跪下，把手举到头两边，然后开始背诵主祷文，快得就像磁带机快进一样。另一个声音加入了祷告，是诺尔玛，她也跪了下来。

“我戒过，戒了七个月。如果孩子还活着的话，我可能就再也不抽了。有时候……”她呼哧呼哧地深吸了一口气，“天意弄人。就是这样。”

是的，我心想。出事儿了，肯定是出事儿了。

“不会的。这……”她环顾四周，她的呼吸粗重得就像小孩儿的玩具口哨，“不过是徒劳而已。”

阿斯特丽德转过去对雅各布斯说：“你什么时候开始？你最好赶紧，因为我痛得……”

“会长回来的。”

我们三个都盯着她。不对，是五个，鲁迪和诺尔玛已经溜回东厢房门口，也在盯着她。

他扇了她一巴掌，阿斯特丽德的头甩向一边，唾沫四溅。我震惊地喊出来，他正要再扇她一巴掌时，我抓住了他的手腕，使了好大劲才制止住他。他强壮得不可思议，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爆发力，或是压抑已久的愤怒。

雅各布斯把钢棒从绒槽上取下，然后让两个塑料尖端触碰一下。“杰米，你把控制盒拿出来，开关往上拨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你会听到‘咔嗒’一声。”

“你怎么可以打她！”珍妮吼道，她放开了阿斯特丽德的肩膀，绕到轮椅前面跟他对峙。“你个疯子，你不能打——”

我依言照做了。盒子里面，每样东西都嵌进天鹅绒衬里的专属凹槽中，有两根顶端裹着黑色塑料的短粗钢棒，还有一个白色控制盒，顶端装有滑动开关。那个控制盒看上去就跟我和克莱尔带阿康去他家时那个一模一样。有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屋子里这四个人，三个傻一个疯。

“住嘴。”阿斯特丽德说，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是很清晰。“住嘴，珍妮。”

“好吧，不说就算了。”她的手在我脑后肆意摸索，就像我们俩以前亲热时那样，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怕她要用那垂死的嘴来吻我。“你的头发还在，又漂亮又厚密。我的都掉光了，都是化疗害的。”

“且慢，”阿斯特丽德说道，“再等一分钟。”

我没说什么。

她摸了摸胸口，捧了捧下垂的胸部，又按了按自己的肚子。

“你可真会骗人，杰米。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别胡说。我从来不打包票，但是我相信，再过一小会儿，你就会感觉舒服多了。我们开始吧，杰米。把盒子打开！”

珍妮环顾四周。她吃惊得两眼发直，因为她看到：阿斯特丽德的苍白脸颊上仿佛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我希望昏过去就不要醒来。”阿斯特丽德说罢疲倦无力地笑了。

“你为什么对他大吵大嚷的？出什么事儿了吗？”

雅各布斯把珍妮带回来了。“是时候开始了，”然后他对阿斯特丽德说，“不会太久的，亲爱的。而且一点儿也不疼。你可能会暂时昏厥，但大多数人事后都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