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太好了，”茉黛松了口气，“感谢上帝，终于结束了。”

随后，沃尔特开始读她带回家的报纸。“慕尼黑的革命结束了。”他说。

罗伯特没像沃尔特父母担心（或是希望）的那样死在战场上。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沃尔特没能当上冯・乌尔里希伯爵。罗伯特一直被关在西伯利亚的战俘集中营。当布尔什维克与奥地利达成和解后，罗伯特和他的战时同志约尔格一路靠步行和搭便车，最后上了一列货运列车返回祖国，前后整整花了一年时间。他们回家后，沃尔特在柏林为他们找了一套公寓。

“彻底结束了？”

她给孩子们端来热面包和牛奶，让他们暖和起来，然后就开始为晚上做准备。她和沃尔特要筹办一场小型的家庭聚会，庆祝沃尔特的堂弟罗伯特・冯・乌尔里希过三十八岁生日。

沃尔特耸耸肩：“他们逮捕了领导者，阿道夫・希特勒。”

“好机灵的姑娘！”他吻了吻她，“我们要买什么呢？”他的身子在睡衣里颤抖着，“我们得买点儿煤。”

但茉黛丝毫没有后悔。任何时候她都可以去亲吻沃尔特，把舌头探进他的嘴里，解开他裤子上的纽扣，跟他一起躺在床上、沙发上甚至是地板上，这弥补了其他方面的亏缺。

“不急。我们可以先存着。这钱到了下周也还值这么多。你要是冷的话，那来让你暖和暖和。”

他们期待着更好的日子，现实却变得越来越糟——沃尔特在外交部的职业生涯因为他娶了一个英国女人而告终，他本打算改行去干点儿别的工作，但时局混乱，能有份工作已经很幸运了。开始的时候，茉黛有些不顺心，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四年后的苦日子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墙纸上让孩子扯坏的地方打着补丁，玻璃窗碎了也只是用纸板一遮了事，到处都能看到油漆剥落的地方。

他笑了。“那就来吧。”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如此美妙的体验。当年她爱得沃尔特如痴如醉，那种感情也不像现在这般强烈。两个孩子也让她感到十分焦虑。她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免受骚乱和革命的冲击吗？

“就是罗伯特加入的那个党的党魁？”

这天，茉黛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左右，沃尔特带着孩子们从主日学校回家时才起床。三岁的埃里克和两岁的海克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显得十分可爱，一看见他们，茉黛的心几乎都要化了。

“是的。他被指控犯有叛国罪。他进了监狱。”

1923年11月11日至12日

他们住在一幢中产阶级的住宅里。他们无法在房子上花什么钱，也不能像茉黛原来习惯的那样雇请仆人，家里的摆设也都是二手旧家具，茉黛私下里觉得土气极了。

她脱下衣服，钻进了被窝。

她学会了做饭，也掌握了其他不少持家本事。她有个年长和善的女邻居，见她这位贵族一筹莫展的样子觉得可怜，亲手教她铺床、熨衬衫、清洁浴缸。每学一样对她来说都是一次震动。

他们吃着面包，喝了咖啡，然后做爱。性事仍然令人兴奋，尽管不像他们初次相处时那样持久。

茉黛戴上她的围裙。她在这座小房子的狭小厨房里用白菜、陈面包和萝卜做了一道汤。她还烤了一块小蛋糕，但不得不在配料里多加些萝卜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