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到时候你会在的，是不是？”

格雷戈里简直想哭上一场。政变实在拖得太晚了。另一个联盟就要产生，它的组成将由相互间的交易和妥协决定，政府会继续战战兢兢看着俄国人饿死在家里，或死在前线的战场上。

“好。”

“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列宁阴沉着脸：“马尔托夫提出了议案。”朱利叶斯・马尔托夫是列宁的宿敌。马尔托夫一直希望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像英国工党那样，用民主手段为劳动人民的利益奋斗。他与列宁在这个问题上的争吵让社会民主工党早在1903年分裂成两个派系，一个是列宁的布尔什维克，一个是马尔托夫的孟什维克。“他主张结束巷战，随后展开成立民主政府的谈判。”

“整个彼得格勒卫戍部队！命令已经下达了。我们要跟前线的战士换防。”

“谈判？”格雷戈里难以置信，“我们已经掌握了政权！”

格雷戈里的心一沉：“送谁去？”

“不知道。如果他们得到苏维埃的支持，倒有这个可能。”

烟雾在吊灯周围弥漫。主席团成员都在台上就座，其中大多数人格雷戈里都认识，他仔细打量着他们，琢磨着这些人是如何组成的。他发现布尔什维克占据了二十五个席位中的十四个。这意味着这个党派拥有数量最多的代表。但他震惊地看到主席是加米涅夫，这位温和的布尔什维克对武装起义投了反对票！正如列宁曾警告过的，代表大会正在完成另一次软弱无力的妥协。

“他们会拒绝离开彼得格勒吗？”

格雷戈里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代表，在前排发现了列宁。他走过去，对坐在旁边的人说：“我有话要对伊里奇说，请把这个位子让给我。”男人很生气，但片刻后他站了起来。

“他们都很气愤。他们希望克伦斯基进行和平谈判，而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我们支持了这个议案。”列宁不动声色地说。

一小时后他到达军营时，发现到处乱哄哄的。操场上，军官们正竭力将枪支弹药装上货车，但没有成功——所有营委员会都在开会，或者准备开会。“克伦斯基终于采取了措施！”伊萨克兴高采烈地说，“他打算送我们到前线去。”

格雷戈里十分惊讶：“为什么？”

“是的，”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如果反对的话我们就输了。我们在六百七十位代表中占了三百个。我党人数远远超过其他党派，但整体上不占多数。”

格雷戈里贴近列宁的耳朵。“冬宫已经在我们手上。”他说。随后他把逮捕的几位部长的名字告诉了他。

“真是胡来，”格雷戈里气愤地说，“这是企图破坏苏维埃。”等他考虑清楚后，意识到这的确是个聪明的计划。如果彼得格勒的军队与前线部队调换，那就需要数天甚至数周时间重新组织，形成新的士兵委员会，选举新的苏维埃代表。更糟的是，这些新人缺乏过去六个月里积累的政治斗争经验，所有的抗争就要重新来过。“战士们有什么反应？”

“太晚了。”列宁沮丧地说。

“他们说是因为德国打过来了。”德国人夺取了里加湾的几座小岛，正在朝彼得格勒进发。

这正是格雷戈里担心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