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吧。”

但列夫仍继续着他冷酷无情的逻辑：“我可以用你的护照和文件进入美国，谁也不会知道这里面的差别。”

“我快要生孩子了。”她哭了起来。

“格雷戈里，列夫走了，现在你得照顾我。”

“我会给你寄钱，好让你再买一张船票。”列夫热切地说。格雷戈里没有回答，但他内心的怀疑想必已经写在脸上，因为列夫抗议了：“我肯定会的，我发誓。我会存钱的。”

他摇了摇头。“你不需要我。整个城里的男人会排着队来照顾你的。”

他从这件最好的外套口袋里掏出证件交给列夫，同时递上自己攒下的所有旅费。接着，又把带着弹孔的纸板手提箱给了他。

“不，不会的，”她说，“有件事情你不知道。”

“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他的命。”

他跑上了甲板。

“浑蛋！卑鄙小人！我恨你！我恨你愚蠢的嘴脸！”

列夫转身朝船那边跑去。水手们解开绳索，正要拉起跳板，但列夫喊了一声，他们便等了几秒钟。

“你说什么都不会让我更加难过。”格雷戈里说，但她根本不听。他不再理睬她的咒骂，转身离开，出了门，也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格雷戈里知道他不得不这样做，意识到这一点让他的心口一阵刺痛。

格雷戈里想：又是什么事？

“这样你就救了我的命。”列夫说。

她说：“列夫不想让我告诉你。”

格雷戈里仿佛看见自己的梦想在暗淡下去，就像涅夫斯基大街的索雷尔电影院上演的电影临近结尾，观众席的照明灯亮了起来，展示出真实世界灰土土的颜色和肮脏的地板。“把我的船票给你。”他重复着列夫的话，绝望地拖延着决定的时刻。

“是的，是这样。”

尖叫声停了下来，他听见一串脚步声沿着街道追上他。“等一等！”她喊着，“请别走，格雷戈里，别丢下我不管，对不起。”

他们拥抱了一下。列夫说：“你总是照顾我。”

他转过身来。

“好吧。”格雷戈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