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卡拉停顿了一下。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贝克对接下来这句话的反应了。“我可以把你弄来的军事情报传达给适当的单位。”说完她屏住呼吸。如果看错了贝克的话,她就没命了。
厄内斯特说:“你是说警察的枪走火了吗?”
“怎么去帮?”
贝克点点头。“你赌上了自己的命。”他说。卡拉在他眼中看到了他的敬佩之情。
弗里达说,“你还在等什么啊,平静不下来的话我根本没法给他上药。”
“你是个士兵,你知道怎么伪装。”
卡拉拿起针管,扎进托马斯·马赫的身体,他很快就不再乱喊了。
贝克接过文件夹,“用它干什么?”他问。
沃纳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我们是要观看一次行刑过程了?”
她问自己为什么,马赫是个折磨杀害普通民众的刽子手,死上千万次都不足惜。
他把车停在街上,带着沃纳绕到监狱后门。他们进入一个长二十五英尺、宽十五英尺的房间,等在那里的是一个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和白手套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古怪的香水味,沃纳不禁皱了皱眉。“这是行刑人莱克哈特先生。”马赫说。
卡拉已经杀过人了,她杀了科赫,或者说协同艾达杀了科赫。但那是科赫在差点把茉黛踢死的情况下才动手的,两者有本质的不同。
一大早,托马斯·马赫把沃纳·弗兰克带到夏洛滕堡郊区的普芦茨湖监狱。“你应该看看这个,”他说,“然后你就可以告诉多恩将军我们的效率有多么高了。”
弗里达开始给马赫烧伤的皮肤上药。
卡拉递给他一只医院的绿色空文件夹。
“这个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厄内斯特医生在说另一个病人的情况,“不过他的背上中了一枪。”他提高音调和病人说话,“你是怎么中枪的?皇家空军今夜唯一没向我们扔的东西就是你身上的子弹。”
她在贝克眼里读出了惊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做事麻利的年轻护士会是个间谍。但他相信她,卡拉从他眼中能看出这一点。他说:“我想我能理解你。”
卡拉转身看了一眼。病人趴在床上,背朝着她。他的裤子被剪掉了,露出大腿的后侧。他是白种人,背后有一小片体毛。他身体虚弱,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事情。
马赫是个病人。
“是的,”贝克上校说,“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卡拉不信教,但她遵守着一些信条。她是个护士,病人给予她完全的信任。她知道马赫会不加犹豫地折磨和杀死她——但她不像马赫,她不是那种人。这和马赫无关:这完全是卡拉一个人的事情。
“现在,你也和我一样了。”
卡拉觉得,如果她杀害了某个病人的话,她就再也不能从事护士这个职业,无法再照顾病人。她会觉得自己像个偷钱的银行家,像个接受贿赂的政客,像个见了第一次来忏悔的姑娘就勾起性欲的神父。她会背叛自己当初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