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莉莉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我不想死，我怕死，请不要这样对我！”

马赫掏出了他的九毫米鲁格手枪。

带着礼帽的行刑者看了看主审法官，法官对他摇了摇头：“现在不行，必须等祷告结束。”

牧师飞快地读完了余下的祷告词。

抓到你了，马赫得意地想。

连马赫都看不下去了，他悄悄地背过了脸。

一枚炸弹落进他们刚刚经过的大楼，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他们转过身，发现火舌正在肆意吞噬着面包店的窗户。瓦格纳惊呼一声：“老天，差点就炸到车上了。”

莉莉开始尖叫。

莫名其妙地，马赫想知道，那颗头颅会感觉到疼痛吗？

“哪还有什么别人会发出无线电信号啊？”马赫说。

轻轻一声，刀片穿过莉莉的粉颈。她那短发的头颅朝前滚落，留下一摊血水。头颅重重地砸在篮子里，似乎留下了一连串回声。

马赫仍旧可以从耳机中听到发报声，但只能时断时续地听到。刺耳的空袭声压倒了一切：飞机声、炸弹声、高射炮声、房屋瘫倒声和大火的呼啸声完全压倒了窸窸窣窣的发报声。

行刑者移动了一根杠杆，负重的刀片开始往下落。

他们来到一所学校，学校里有一幢低矮的砖房和一条沥青跑道。“他应该就藏在学校里。”马赫说。

马赫打量着沃纳，沃纳看上去好像有点恶心，但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和他一样。马赫的测试并没有取得成效。沃纳的反应稍微敏感了一些，但并不足以说明他是个叛国者。也许该想想其他的办法。

攀上几节石头阶梯，三个人走到学校门口。门没锁，三人径直进了门。

行刑者又一次看了看主审法官，这次主审法官没有理会他。

他们身处一条宽大走廊的一头。走廊的另一头是一扇可能通向学校礼堂的门。“往前直走。”马赫说。

他们经过了一个马厩，几匹马正在马厩里嘶鸣。这时，耳机里的发报声清晰了一些。沃纳紧张地四处张望。如果他是间谍的话，他会担心同伙被盖世太保抓住——琢磨自己该做些什么。他会重复上次的方式，还是用一种新的方法给同伙提醒呢？如果他不是间谍的话，今天的这出戏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主审法官轻轻地点了下头。

马赫摘下耳机，交给沃纳。“你来听。”他继续朝前走。

牧师说“阿门”的时候，女孩不再尖叫，似乎知道覆水难收了。

沃纳点了点头。“的确越来越响了。”他的目光愈加狂乱了。他把耳机还给马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