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祖父继续喊叫：

“他娘的，还活着呢。”

“这老东西摆架子了，要我把饭送进去。”

孙广才这才急忙走入孙有元屋中，我祖父看到了他的儿子以后，又露出了嘿嘿的笑容。孙有元的笑容使孙广才勃然大怒，他还没有从祖父屋里出来就叫骂起来：

我父亲没理他，对我母亲说：

“儿子啊，你爹要死啦。爹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爹有点怕啊。”

我的祖父正是那时候睁开眼睛的，当时他们已经将他的身体抬了起来。孙有元显然不知道他们即将要埋葬他，摆脱了昏迷之后的孙有元向他们发出了嘿嘿一笑。我祖父突然出现的笑容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我在屋外听到了里面一片乱七八糟的叫嚷声，随即一个个惊慌失措地蹿了出来，最为强壮的王跃进吓得面如土色，他用手捂着胸口连声说：

我祖父大声哭起来，在哭声里他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

“吓死我啦，吓死我啦。”

“要死了还那么大的嗓门。”

“你死个屁，你要是真想死，就去上吊，就去跳河，别他娘的躺在床上。”

“孙广才。”

孙有元细水长流的生命，绵绵不绝地延续着，使村里人万分惊讶。当初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内心确定了孙有元将会立即死去，可孙有元却把自己弥留之际拉得十分漫长。最让我们吃惊的是那个夏日的傍晚，因为炎热我们将桌子搬到了那棵榆树下面，我们吃饭时看到祖父突然出现。

后来我祖父从门槛旁站起来，哭泣着从我们身旁走过，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而是走进了堆放杂物的房间，在他自己床上躺了下来。可是没过多久孙有元就用惊人的嗓音喊叫起了他的儿子：

接着他就大骂孙广才：

我父亲这时才走到祖父门前，对他说：

“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他娘的要吓人也不能这么做。”

“孙广才，我的魂丢了，我要死啦。”

我父亲满腹狐疑地看着他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王跃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