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人
老孙红着脸说:“章书记,咱可哪样工作都没落下!”
“不过新喜,这鸡你得交钱!”
“老孙啊老孙,你真是就会要饭,不会当支书!”
小路委屈地说:“一会儿人不齐,你又该埋怨我!”
以后大家都欢迎他去吃。不到谁家后园子里,这家还不高兴新喜,以为什么地方有了不合适。没有瓜果树的人家,赶紧栽瓜果树。连老孙孬舅小路宋家后代一干五类分子,每到该摘瓜果梨桃,都主动送一些给新喜,新喜也不说看起谁看不起谁,一律收下,说:“我这人从小养成的毛病,爱吃些瓜果!”
“敲一趟够了,敲来敲去地喊,你娘死了?”
弄得大家皆大欢喜。
一到开会,就该老孙当夜游神和头点屁股撅,所以老孙常对小路发脾气:
“鸡巴老孙,应名当了支书,连案都断不清!”
新喜大怒:“不选你当个副支书,你也不说支部骚气了!”
而且案子不经他断还好,一经他断,越断越糊涂,弄不清老二老三到底谁有理,都挺委屈。老二老三说:
但自恩庆说过以后,新喜倒是常常泼尿盆。有时别人去砍高粱,他也不再喊喇叭,跟着去,不过不再下手,就站在地头看。或转悠转悠走了,随便转到哪家的后园子里,摘些瓜果梨桃吃。不过这时他不像小时候偷着吃,吃后都告诉人家:“老二老三,今天吃了你一些瓜果。”
“娘啊,这村怎么这么难弄!”
公社周书记仍不断下来检查工作。周书记一来,新喜就打扫打扫三间瓦房,弄得不骚气,然后陪周书记在那里坐,给他汇报工作,然后一块儿吃小鸡。周书记这人抓工作挺有魄力,当干部没有干部架子,见谁都跳下自行车说话,就是爱吃些小鸡。最后捎带上新喜也爱吃小鸡。这时村里的村务员换成新喜一个本家侄子叫三筐。周书记一来,三筐就去瓦房里收拾小鸡。三筐很会整治鸡,小公鸡一刀抹死,开水里一过,一把捋到头,鸡就成了光的;然后剁巴剁巴,搁些大料、胡椒、盐、辣子,两个小时下来,新喜工作汇报完了,鸡也炖烂了。
这时村里的村丁仍是小路。小路解放前虽然当过伪保丁,但因为成分划的是贫农,业务又熟悉,民愤也不大,老孙又让他当村丁。不过这时不叫村丁,改叫村务员。洋铁皮喇叭和小钹不用了,新换了一架铜锣。每当老孙从公社开会回来,小路村务员就打着铜锣从街上穿过:“开会啦,开会啦,吃过饭到村西土庙里开会啦!”
“吃吧吃吧。”新喜让着。
章书记摇摇头说:“以后多努力吧!”
周书记也爽快,说:“吃!”但停一下筷子又说:
老二老三倒说:“吃吧吃吧,些个瓜果,吃不得了?”
除了开会,老孙还有另一项任务,就是仍得给村里三百多口人断案。兄弟斗殴、婆媳吵架、孤老、破鞋、盗贼等一干杂事,都来找老孙说理。这比开会搞互助组还让老孙作难。老孙常在村西土庙里的案桌后抓手:
以后老二老三再找新喜办事,新喜也痛快给办,不说别的。大家反倒说新喜仁义:
老孙双手相互抓着,不再理人。
“新喜仁义,不是白眼狼,吃吧,也就一些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