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连

队伍走后，我把“元首”从铺上拉起来，一块儿到戈壁滩上谈心。

他叹一声：“都怪我性急。那天让你看了照片，我就给对象写了一封信，说我要加入组织，她马上写信表示祝贺。现在闹来闹去一场空，还怎么再给人家写信？”

已经是春天了。迎面吹来的风，已无寒意。难得见到的戈壁滩上的几粒小草，正在挣扎着往上抽芽。

我一愣，问：“还有什么难受？”

“你到军部，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经常见军长，可以汇报个什么！”

我扔下锹问：“什么事？”

王滴立即脸涨得通红，“你……”，用手指着我，两眼憋出泪，说不出话。

一天，我正带着“老肥”、“元首”掏猪粪，李上进喜滋滋地跑来，老远就喊：“班副，班副！”

晚上连里放电影，大家排队去看。“元首”坐在铺头，不去排队。我说：“‘元首’，看电影了。”

“军部要一米七八的个子，咱们排，还就他够格！”

我也替他高兴，说：“这不就结了！我说组织也不会瞎了眼！副连长说得对，早入晚入，反正都是入呗，哪里差这一个月！”

大家张张嘴，不再说什么。人生命运的变化，真是难以预测啊！

他说：“今天我跟副连长一块儿洗澡，澡塘里剩我们俩时，我给他搓背，他说，要经得起组织的考验，横竖也就是训练结束，早入晚入是一样。”

“元首”是导致全班分配差的罪魁祸首。“元首”虽然整日努力工作，但大家还是难以原谅他。他自己也是全连分得最差的：到生产地去种菜。名单一宣布，“元首”当场就想抽泣。但他有苦无处诉，只好默默咽了。回到宿舍，全班就数王滴高兴，一边整理自己的行囊，一边又在那里指手画脚，告诉“元首”：

从此以后，李上进又重新打起精神，变消极为积极。班里的事情又开始张罗，号召大家做好事。班里的训练、内务又搞了上去。

“元首”看我一眼，如痴如傻，半天才说：“班副，我请个假。”说完，㨄被子蒙到身上，躺到那里。

他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李上进把我拉出去说：“班副，注意‘元首’闹情绪，你不要看电影了，陪他谈谈心。”

我说：“这事是比较被动。不过事到如此，有什么办法？依我看，只好先不给她写信。横竖训练还有一个月，到时候解决了，再给她写。”

我问：“什么好消息。”

“其实种菜也不错，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过去，他把我拉到猪圈后，神秘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元首”抬眼看王滴一眼，也不说话。我虽然分得不错，到教导队去受训，但全班这么多人分得不好，心里也不好受；现在看王滴那张狂样子，便有些看不上，戗了他一句：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