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

回到家里也不轻松。宿舍下水道又堵塞了，合居的那一家女的在另一间屋里发脾气，他这边屋子，女儿“噢噢”在哭，母亲患了感冒，妻子坐在床边落泪。小林想：

“老张可真是，帮搬个家，还做饭。不吃了，不吃了！”

小林怔在那里，半天回不过味来。等回过味来，女老乔早不见了。小林只好叹息一声，沮丧地一个人下楼去。这时他伤感地想，他怎么和这么几个凑到一个单位！当初毕业分配，如果分到别的部局，就一辈子见不着这些鬼男女，就是分到了这个局，如分到别的办公室，也见不到这些鬼男女。可偏偏就分到这个办公室。回头又一想，如果分别的单位别的办公室，天下老鸦一般黑，又能好到哪里去？边想边叹息，回到家里。

老张上前拦住他：“老何，忙了一上午，不能走，不能走！”推他去洗手。

老张说：“老崔，不要说请示，你说，你说。”

小林没有说话。

“张局长，我想跟您请示一个事！”

到了局长楼，开始往上搬东西。老孙不搬，跟老张老婆上去规划屋子。小林随着上去看了看老张的新居。乖乖，五居室，一间连一间，大客厅可以跑马，电话已经装上。有厨房，有厕所，厕所还有个大浴盆，厨房煤气管道，不用再拉蜂窝煤。小林看这房子有些发愁：他们一家三口人，怎么住得过来！还是当局长好。当局长果然不错。小林便觉得这次来帮搬家没有来错。

副局长老张上班开始不骑自行车了。每天开始“伏尔加”接送。应当指出的是，坐小车上班不是他的本意。从他的本意，他仍想骑车上下班，锻炼一下身体。看看自己这猪脖子，不锻炼哪行啊！所以从外地出差回来，仍骑车上下班。但行政处的处长来找他，斜欠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说：

老崔将烟头捻灭，为难地说：“老张，本来这话不该我说，您不要骑自行车了，咱单位又不是没车。别的局长副局长上下班都是车接，您想，您要老骑自行车，别的局长……”

小林说：“我何尝想帮这些王八蛋搬家？可为了咱们早搬家，就得去给人家搬家！”

老张有些奇怪：“怎么了老崔？”

小林来到这里以后，是最埋头苦干的一个。一言不发，抬大立柜，搬花盆，抱坛坛罐罐，累得一身汗。老张老婆是个长着蒜鼻头的女人，也过意不去地说：

老崔不再说话，斜着坐在那里，很为难的样子。

到了中午，一帮人将东西搬齐，按老孙指挥各方面摆好，果然摆得整齐有序。老张“哈哈”笑，说老孙真有布置房子的才能。老孙抽着烟说：

七

“屋里还缺塑料地面，不然摆上更好看。”

“娘啊，这日子啥时能熬出头呢？”

这边布置完毕，那边老张女儿已经用煤气做好一桌菜，请大家吃酒。老何拍拍两手尘土说：

“歇歇，歇歇，看把这小伙累的！”

老张摆摆手：“不要安排车，不要安排车，我爱骑自行车，锻炼身体！”

由于来了两辆卡车，帮忙搬家的人又多，所以一趟就把东西搬完，拉到了局长楼。来时老张老孙老张老婆老张女儿坐到了驾驶室，其他人坐在车上。老何跟小林坐在一起，老何说：

老崔：“以后您上下班不要骑自行车了，车已经给您安排好了！”

“本来今天不想来了，反正在家也没事，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