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不及的梦
我手上扎住了那方玉莲给我的彩巾,在那奔驰驶过大戈壁、奔向柳园赶火车去吐鲁番的长路上。我再看了一次玉莲公公给写清楚的地址,我拿出小录音机来,重复录了两遍玉莲那家园的所在。
有声音在一旁说:“这有什么好拍的,不过是一些破布呗!”
又说——今天是西元一九九○年四月十三日。我在中国大西北、甘肃省、敦煌、月牙泉。
我趴在碎石地上,拍摄着一块又一块覆盖在驼背上的布料,那被我称做“民族花纹”的东西。
玉莲,你就是我所得不到的梦。
玉莲被逼着回答,才说:“公公是佛教协会的。”接着又说:“公婆人好,大家就和气。”
“姐姐拉稳,看站起来了。”玉莲喊。
“玉莲你也好。”我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轻轻转了一下她的帽檐。
我束起头发,戴好帽子,蒙上口罩,慢慢跨上骆驼。
汽车来了。一时也不开。
骆驼全跪着休息了。
*载于一九九○年六月《讲义》
车子抵达月牙泉的时候,一同进入这山谷的人都往水边奔去。
我看了看日头,看了看眼前直到天际的瀚海沙洲,又看了看玉莲,说:“好的。我们走走去。”
我还是上车了。
玉莲,那位将我驮进山谷里来的女子,笑着上来问我:“姐姐不上山去?”
玉莲靠到我的窗口边边来,说:“姐姐你要是再回来,早先来信,肯定住家里了。房子好大的,这姐姐也看见了。家里东西吃不完。我们日子好过。也不吵架。如果六月来了,田里瓜果满地都是……”
我收了底片,弯下腰来抖散着发中掺杂的沙子。突然抬眼,向那围观的人群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