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0小说网
会员书架
首页 >其他小说 >盖普眼中的世界 > 第2章 血与蓝

第2章 血与蓝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

“他在楼顶。”海瑟威对她说。

“珀西太太?”盖普轻声说,声音小得没人听见。

当珍妮·菲尔兹看到四楼的灯亮着并不停闪烁,她能想到的只是盖普把长曲棍球用具还给了海瑟威。多好的孩子啊,她想到,然后乘电梯再次上四楼。她跑到了海瑟威房间,脚上的护士鞋吱吱作响。她看到海瑟威手里捏着长曲棍球。他没有被头发遮住的一只眼睛,露出受惊的眼神。

“盖普?”她轻声叫。四楼下面的灌木丛和停着的车顶偶尔发出的闪光中,她能听见一些男孩儿也在喊着他的名字。“盖普?”她略微提高音量。

“癫伊咬了人。”珀西家一个小孩儿进屋来拉正在讲电话的米姬。珀西一家喜欢在几乎每个家庭成员名字后面加上“伊”的尾音。因此他家的孩子们,小斯图尔特、鲁道夫、威廉、库什曼(一个女孩儿)和班布里奇(另一个女孩儿),在家里分别被叫作:小斯图威、朵皮、咻威力、库西和“噗”,可怜的班布里奇的名字不用转化成“伊”,她是家里最小的,还穿着尿裤,因此为了试图可爱地把她形象地表达出来,她就成了“噗”。

珍妮·菲尔兹出了四楼火灾逃生门站在防火逃生梯上,她的手指尖刚刚能摸到雨水槽边缘,她无法越过雨水槽看到斜石板屋顶的情况,在黑暗的雾中,她根本看不见雨水槽伸到大楼角落的两端。她连盖普的影子也没见着。

拉住米姬手臂的是库西,是她告诉母亲“癫伊咬了人”的。

一个成年男子如果站在四楼的防火逃生梯口,双手可以够到雨水槽边缘。史第林学校只有在叶子都落了和春季强降雨之前会清洁雨水槽,只有高个子会被派去干这个活儿,因为不够高的人抱怨过把手伸到雨水槽里摸到了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死鸽子、腐烂了很久的松鼠和无法辨认的烂乎乎的东西。只有高个子才能站在防火逃生梯口,伸手前就能先看到雨水槽里的情况。雨水槽的宽度及深度和猪饲料槽差不多,但不如饲料槽牢固,又旧。那个年代,史第林学校的东西样样都很旧。

“在这里,”她小声说,“我抓着你呢。”

珍妮看着孩子们在四角形的鲜绿草坪和新铺好的沥青小路上奔跑,四周的砖楼又旧又软,好像粉色的大理石。珍妮很不愿记得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是珀西家的狗,在珍妮看来,这头没脑子的蠢动物多年来违抗小镇的锁狗令乱跑,就和珀西一家炫耀他们的行事随便一样。这条大型纽芬兰犬,已经从一只弄翻垃圾桶的幼崽和偷棒球的小傻狗长成了一条坏狗。

“妈妈?”盖普说。

有一天孩子们玩耍时,这狗弄坏了一个排球,这通常也不算故意作恶,只不过算笨手笨脚。但是当排球的主人——一个男孩儿想把瘪了的排球从狗嘴里拿走时,却被咬了,狗在他前臂上留下深深的咬痕。护士看得出这不是那种意外造成的伤口,不是米姬·珀西所说的“癫子有点儿激动,因为它太爱和孩子们玩了”,“癫子”这个名字是她取的。她告诉珍妮,这狗是她生完第四个孩子之后不久弄来的,癫子的意思是“有点儿疯”。米姬说她和斯图威生了头四个孩子之后,依然爱他。“我还是为他感到癫狂,所以我叫这可怜的小狗‘癫子’来证明我对斯图威的热情。”

这鸽子尽管重获自由,并没有飞远,而是蹲在雨槽里,发出呜咽的蠢叫。珍妮意识到盖普不可能从逃生梯够到雨水槽,她战栗着想,他是一只手拿着球杆扒着常春藤爬上了楼顶。她紧紧抓着他那条腿,他光着的温暖的小腿因为流血有点儿黏糊糊的,但他还没被生锈的雨槽割得太严重。她想着,打一针破伤风就行了,血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应该不需要缝针,尽管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伤势。她努力思考怎么才能把他弄下来。楼下的连翘树丛在底楼窗户发出的灯光中眨着眼,从四楼的高度看来,那黄色的花朵(在她看来)好像煤气的小火苗。

“它这次又逮着谁了啊?”“炖肥肉”问,他抓起一个壁球拍好像要去摆平此事,但他根本还赤着膊,倒是米姬把自己的睡袍系好,准备当第一个出门查看伤情的成人。

“他想用我的长曲棍球杆捉鸽子。”海瑟威说。

斯图尔特·珀西在家常常赤膊,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平时在史第林校园里穿得太像样,无所事事走来走去,展览“银色勋章”,也许赤膊是一种解脱,而且或许是肩扛重大生育责任,他在家必须常常裸着。

“在楼顶!”珍妮说。

“癫伊咬了盖普。”小库西·珀西说。斯图尔特和米姬,都没看到盖普就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头的一边被啃得全是血。

“米姬·珀西是个癫子没错,”珍妮·菲尔兹写道,“这狗是杀手,美国上流社会以不堪一击的那一点无理逻辑出名,这狗就被这种逻辑包庇起来:就是说,贵族的孩子和狗不可能太过放纵,也不可能伤害别人。其他人不应该过多占用这个世界的空间,也不准让他们的狗乱跑,但是有钱人家的狗和孩子有权随意走动。”

他的腿戳穿雨槽时,他吓得不敢叫出声,他能感觉整根脆弱的雨槽都腐烂了,马上就要全部裂开。他觉得叫声会让屋顶塌下。他的脸颊埋在雨槽里,从一个锈掉的洞眼里他看着男孩儿们在四层楼下的停车场里找他。他真的用长曲棍球杆逮到一只受惊的鸽子,不过球杆在雨槽上方转了一下,放走了那只鸟。

“上流社会的野狗。”盖普后来这样叫他们,包括狗还有他家的小孩儿。

“妈妈?”他说,吓了她一跳,尽管他的声音比她轻柔。他的声音从她附近传过来,简直就像在她伸手可及之处,她想,但她看不见他。接着她看见长曲棍球杆有网的一端在雾中月光下的剪影,好像什么奇怪的不明夜行动物被网住的爪子,从雨水槽里伸出来,几乎在她的垂直上方。她伸出手,害怕地摸到了盖普的一条腿,腿从腐坏了的雨槽里伸了出来,雨槽割破了他的裤子割伤了他,让他动弹不得,他的一条腿直到屁股都插在雨槽里,另一条腿叉开伸在他身后的雨槽里。盖普趴在这根嘎吱作响的雨水槽里。

他也和母亲一样,觉得珀西家的纽芬兰犬癫子很危险。纽芬兰犬很像全黑的圣伯纳犬,不过皮毛油亮而且脚有蹼,它们总的来说又懒又友善。但是在珀西家的草坪上,癫子闯入了孩子们的触式橄榄球赛,它170磅的身躯扑上五岁的盖普的背,咬掉这孩子的左耳耳垂,还带着一部分耳垂上面的部位。癫子本来可能咬下整个耳朵,但这狗显然欠缺专注力。其他小孩儿都四散逃窜。

小说APP安卓版, 点击下载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