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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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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子?”米姬问。

珍妮第一个想到的是梅克勒,辅楼二楼的捣蛋鬼。梅克勒生性爱讽刺又为人聪慧,一个月起码有四天要来校医院报到。16岁的他烟不离手,是学校校刊的编辑,而且两次赢得年度古典文学奖杯。梅克勒讨厌食堂的食物,靠咖啡和巴斯特简餐烧烤店的炒蛋三明治过活,在那里他也确实完成了大多数迟交很久的长篇学期论文,也确实写得出色。他每个月都要来校医院疗养,为了从身体的自毁和过人智慧中恢复过来,梅克勒恶作剧的鬼主意很多,珍妮从来无法真的证明是他干的。一次送下去给化验室化验员的茶壶里有蝌蚪,化验员们抱怨茶里有股鱼腥味儿。还有一次珍妮肯定是梅克勒给避孕套装满蛋清,把紧绷的避孕套套在她房间的门把手上。要不是后来在包里发现了蛋壳,她还不知道里面装的一定是蛋清。珍妮也肯定,几年前在水痘传染期间,准是梅克勒组织校医院三楼的男孩儿轮流打飞机,然后手上捧着热乎乎的精液跑去校医院的化验室,用显微镜观察精子是不是还活跃。

“带它来,”珍妮说,“我给它打一针。”

“没,”海瑟威说,“我丢了杆子。”他们俩环顾了一下海瑟威的房间找寻那根不见了的曲棍球球杆。“我在睡觉,”他解释道,“醒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

斯图尔特·珀西跪在盖普面前,好奇地细看这孩子淌着血的脸,“炖肥肉”似乎并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到被咬伤的耳朵上,盖普想着该不该指给这个硕大的裸男看自己伤在哪里。但斯图尔特·珀西并非看着盖普的伤处。他盯着盖普闪烁的褐色眼睛瞧,观察它们的颜色和形状,好像对自己肯定了什么事,因为他严肃地点了点头,对他金发的蠢米姬说:“小日本。”

当海瑟威听到鸽子叫时,他知道盖普没有在玩长曲棍球。鸽子!他想起来了。他曾经对那孩子抱怨过。鸽子令人讨厌的咕咕叫,在屋檐下和斜坡屋顶石板下的雨水槽里发出的愚蠢骚动,让他夜晚难以入眠。这是每个住在四层顶楼的人的睡眠问题,是史第林学校所有顶楼住户的问题:鸽子好像统治了整个校园。维修部的人已经给大部分屋顶和鸽子栖息处包了六角铁丝网,但在天气干燥的日子鸽子仍栖息在雨水槽里,还在屋顶下找空子钻,也会停在老常春藤上。根本不可能把它们从房屋上赶走,而且它们每天叫个不停!海瑟威痛恨它们。他跟盖普说过哪怕他有一条好腿,也要捉住它们。

盖普也还要过很多年才能完全理解他下面的话。斯图威·珀西对米姬说:“我在太平洋待得够久了,一看小日本的眼睛就能认出来。我跟你说过这是个小日本。”斯图尔特·珀西话里的“这”指的是盖普的父亲。猜盖普的父亲是谁,是史第林学校的人常常玩的猜谜游戏。斯图尔特·珀西根据他所亲历的太平洋战场经验,断定盖普的父亲是日本人。

无论海瑟威的脑筋转得多慢,他也在竭力想办法。他希望小盖普没事,他真心想站起来帮忙找人。盖普常来海瑟威的病房。因为一个瘸了腿、两条腿裹着石膏的运动员比一般人有趣多了。海瑟威允许他在自己的石膏腿上随便画画,朋友们的签名,覆盖着盖普用蜡笔画的圆圈脸和他想象中的怪兽。海瑟威这会儿看着这孩子留在他石膏腿上的涂鸦开始为盖普担心。他也因此看见了那只球,就在他两腿之间,之前因为绑着石膏他并没有感觉到那里有球。它被夹在那儿好像海瑟威自己下的蛋似的,保持着温暖。盖普没有球怎么玩长曲棍球啊?

“当时,”盖普写道,“我还以为‘小日本’这个词的意思是说我的耳朵没了。”

“那么是盖普咯?”“炖肥肉”说。他弯下腰把壁球拍放回衣柜,放了个屁。米姬看了看他。“那么癫伊咬的是盖普咯?”斯图尔特觉得好笑,“这样的话,起码那狗品位不错,是吧?”

海瑟威记得盖普对他这个和气的两条腿裹着英勇石膏的大个子男孩儿微笑。海瑟威看看窗外,的确又黑又干燥。海瑟威按了呼叫钮。“盖普!”他叫出声,“哦,天哪!”他用大拇指按着呼叫钮没有松开。

“哦,斯图威,”米姬说,她发出轻得像吐痰一样的笑声,“盖普还是个小孩子。”这不他就站在那儿,实际上快要晕了,血滴在很贵的大厅地毯上。一丝不苟的平整地毯,铺通了底楼大到出奇的四间房间。

海瑟威快速转着长曲棍球杆,轻轻捧着球。他把球滚到两腿之间,把球杆的网子轻轻套在盖普的小脑袋上。“就像这样,”他说,“就用这个,我能轻松捉住它们,就用我的长曲棍球杆。一个接一个,直到抓住所有鸽子为止。”

后来,库西·珀西年轻的生命,会在费力生产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的时候终结,此时她看见了盖普把血滴在史第林家族祖传的高级地毯上。“啊,恶心!”她叫着跑出了门。

如果盖普要玩球杆,他会去哪儿呢?珍妮想着。不会是外面,因为太黑了,他会找不到球。唯一听不到对讲机的地方,就是连接辅楼和校医院的地下通道,那是扔球的完美场所,珍妮知道。以前就有人这么干过,有一次过了午夜珍妮在那里撞见过一场混战。她搭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室。海瑟威是个好孩子,她想着,盖普长大了可能还不如他。但他也可能比海瑟威厉害。

“不用打电话叫他妈了,”斯图威对米姬说,“把他送去校医院就好了。她是护士不是吗?她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我猜是盖普拿了。”珍妮对海瑟威说,“找到盖普,就能找到你的球杆。”她上百次按捺住想伸手撩开海瑟威眼前那缕头发的冲动,那缕头发几乎挡住了他一只眼睛,她只是捏了捏他露在石膏之外的大脚趾。

珍妮当然知道。“为什么不把狗带来?”她一边问米姬,一边小心翼翼地清洗盖普的左边剩耳。

但珍妮觉得按照梅克勒的风格,应该会在曲棍球球网上弄一个洞出来,然后把没用了的球杆放回睡着的海瑟威手里。

“但是你要怎么抓住它们?”盖普问。

“哦,我得打电话给你妈。”米姬对盖普说,盖普头很晕,半只耳朵里还留着狗的吠叫和口水。

“它们天黑了就不爱飞。”海瑟威告诉这男孩儿。他是在生物二课上学到鸽子的习性的,珍妮·菲尔兹上过同一门课。“天黑以后,不下雨的时候,”海瑟威对盖普说,“我会爬上房顶,在雨水槽里抓住它们。不下雨它们只会在雨水槽里整夜咕咕叫和拉屎。”

此后很多年,盖普都会错误地理解库西·珀西的那一声“啊,恶心!”他以为她指的不是他被啃烂的耳朵,而是她父亲那占据了整个大厅空间的硕大的灰色裸体。盖普觉得那才恶心,这银发的酒桶肚海军,从珀西家高耸的螺旋楼梯口那里赤身裸体向他靠近。

“但是你要怎么捉?”盖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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