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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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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品位?”珍妮问。盖普被切过的耳朵看起来很怪,不得不留起长发,他为此常常抱怨。

但盖普五岁时,他母亲已经成了护士长,史第林学校的人注意到这孩子有点儿奇怪。至于究竟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多特别没人知道,不过他的头的确有种滑溜溜的感觉,黑乎乎、湿湿的(就像海豹的头),加上他特别小巧结实的身子,让人们又开始猜测起他的基因来。他的气质像母亲,有决心,也许有点儿木愣愣,清高却又永远小心谨慎。尽管他比同龄人长得小,但他似乎在其他方面早熟一些,他带着让人不安的冷静。他尽管矮,不过却像是平衡感很好的动物,手脚特别协调。其他孩子母亲注意到,这孩子能爬上任何东西,有时简直让她们惊讶。那些儿童攀爬架、秋千架、高滑梯、露天看台座、最危险的树,盖普都能爬到顶上。

“‘炖肥肉’说癫子有‘好品位’。”盖普说。

“狗不能乱跑养来干吗?”斯图尔特说。

“我懂你的游戏对你来说多要紧,海瑟威!”珍妮说,“但是现在盖普不见了,我没空来给你捡球。”

“那么就杀了它。”珍妮说。

但让她愤怒的是海瑟威手法笨拙,老是掉球!她已经费心把他安置在不会有别的病人抱怨击球声的地方了,但一旦海瑟威丢了球,他就会按铃叫人来帮他捡,尽管有电梯,辅楼四层对所有人来说还是一个很远的地方。珍妮看到有人在用电梯,就快步爬上四楼,走进海瑟威房间的时候,因为爬得太快喘不过气来,而且又恼火。

“我们已经给癫子打了所有针了,有劳了,”斯图尔特说,“它是条温顺的狗,真的。只不过被激怒了。”

“注射?”米姬问,她笑起来,“你是说真有一种针可以让它不再咬人?”

珍妮轻轻在他其中一条上了石膏的膝盖上敲了敲,好像在敲一扇房间里有人熟睡的门似的。“请别担心。”她说。她等着听他说有什么事,但海瑟威似乎忘了他为什么按铃。“海瑟威?你要什么,”她问,“你丢了球吗?”

“没有,”珍妮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省下带它去兽医那里的钱。我是说有一种针可以让它死掉,这种注射。这么一来它就不会再咬人了。”

“哦。”海瑟威说。他左右张望环顾房间大概是在找盖普,仿佛什么人叫他递个烟灰缸来似的。“对不起,”海瑟威说,“我要是能帮你找他就好了。”他绝望地看着自己两条石膏腿。

“就那样,”盖普写道,“和珀西家的战争开始了。对我妈妈来说,我想那是场阶级战争,后来她说所有战争都是阶级战争。对我来说,我只知道得防着癫子和珀西家的其他人。”

他们当中有一个叫海瑟威的家伙,他这会儿正在辅楼四层的房间按铃叫她。海瑟威是长曲棍球运动员,一条腿的膝盖韧带受了伤,他在下雨的时候出门,拐杖头在海尔楼长长的大理石楼梯上滑了一下,他因此摔断了另一条腿,两天之后他们给他上了石膏,不再让他拄拐杖。现在海瑟威两条长腿都打着石膏,瘫在校医院辅楼四楼的床上,骨节宽大的双手不舍地抓着一根长曲棍球球杆。他被隔离开,几乎一个人独占四楼,因为他习惯把曲棍球扔到房间对面的墙上,等球从墙上弹回来。他就用球杆一端的网子网住那个硬弹球再扔回墙上。珍妮本可以制止他这样干,但毕竟她自己还有个儿子要照顾,而且她也懂得男孩儿喜欢下意识的重复性的肢体活动。这似乎能让他们放松,珍妮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无论是五岁的盖普,还是17岁的海瑟威。

“毫无疑问,”盖普写道,“‘炖肥肉’认为癫子被我的日本人属性给激怒了。”

那是早春的一个起雾的晚上,有些男生走出校医院在潮湿的连翘树和停车场呼唤盖普。其他人在黑暗里摸进空空的角落和闲人免进的工具间。珍妮一开始着实吓坏了。她检查了四层楼的脏衣物滑槽,这根滑溜的圆管让四楼的人可以直接把衣物扔到地下室(她不准盖普拿衣物去滑槽扔)。但滑槽穿破地下室天花板喷出衣物的管口,只看到待洗的衣物躺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她又查看了烧水房和滚烫巨大的热水炉,但是盖普并没有在那里被煮熟。她检查了楼梯井,她跟盖普说过不允许他在楼梯上玩,她没有看到他摔碎的身子躺在四个楼梯井的任何一个底部。然后她开始担心她之前一直不敢想的情况:也许盖普被史第林学校男生中的强奸犯侵犯了。但是早春校医院有太多男学生出入,珍妮无法一一记住,对他们也没有了解到可以怀疑他们性趣味的程度。他们当中有春色一露就跑去游泳的蠢货,地上的雪都没化。也有最后一批没痊愈的冬日流感病患,他们的种种抵抗力都被消磨了。还有逐渐增多的冬季运动伤患和刚参加春季体育活动就受伤的家伙。

“什么是‘好品位’?”小盖普问珍妮。在校医院,佩尔医生缝上了他的耳朵,珍妮提醒医生刚刚给他打过破伤风。

有一天晚饭之后,珍妮发现他不见了。盖普能够在校医院和辅楼自由走动,和男生们聊天,珍妮想叫他回房间的时候通常会用对讲机呼叫他。她会说“盖普回来”。他们之间约法三章:哪些房间他不应该进去,也就是传染病患的病房,还有真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腐烂的男孩儿的病房,他们不想被打扰。盖普最喜欢因运动受伤被收治的病人,他喜欢看石膏、吊带和大绷带,他喜欢听他们讲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一遍又一遍听不腻。和他母亲一样,他的内心或许住着一个护士,他很高兴为病人奔走、传消息、偷吃的。但他五岁的这个晚上,他没有回应母亲“盖普回来”的呼唤。对讲机的声音在校医院和辅楼的每间房间的广播里都能听见,包括盖普严禁进入的实验室、手术室和X光室。如果盖普没有听见“盖普回来”的信息,珍妮知道他要么发生了什么坏事,要么不在楼里。她很快发动了一批较为健康能走动的病人帮忙找人。

“到底什么事,海瑟威?”珍妮问,“不好意思我没时间,盖普丢了。我在找盖普。”

斯图尔特·珀西寄给珍妮·菲尔兹一张写在史第林学校秘书处信纸上的便条,“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想要弄死我们家癫子。”斯图尔特写道。

“菲尔兹小姐?”他说。珍妮注意到他手上没有拿着长曲棍球球棍。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个大屁股,”珍妮在电话里对他说,“或者起码要永远把它绑起来。”

海瑟威是个脾气好脑子慢的男孩儿,长着一张光滑无毛的脸,前额垂下一缕金红色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只淡色的眼睛。他习惯仰头,可能为了能从头发底下看东西,加上个子又高,所以每个和海瑟威对视的人都仰望着他的大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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