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心事

“我还洗吗……”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女人毫不拘谨，大大方方地低头致意。昭男看出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酒吧女招待。她的眼睛颇有个性，给人深刻的印象。

“所以让你进来，好久没一起洗澡了。”

“这个地方很好看，所以样式还行。”敬子把手放在弓子的手上，抚摸着细嫩的脖颈。

从地铁出来，穿过百货商店地下销售部。柜台上罩着白布，人影稀疏，只有两三个人的脚步声随后而来。

“离开了妈妈，我想应该利落一些……”弓子一只手摸着脖颈，“剪得怎么样？”

田部的中餐馆附近净是卡巴莱夜总会和饮食店，所以昭男只好在慢慢行驶等客的出租车之间穿行。

“弓子，你剪头发了？”

“妈妈，我很任性，可是我想回到妈妈身边。”

京桥在银座二条街，田部就把自己开在那里的中餐馆称为“京桥店”。因为虽然在银座范围内，其实离京桥更近。

“什么事？”

昭男离开医院的时候，冷风刺骨，天空星光闪烁。他伫立街头，望着新桥站一带的霓虹灯，不觉感叹好久没去银座了。他穿过涌向银座方向的人流，走下地铁的台阶。

“我想告诉妈妈一件事。听起来太可怕了，心里发慌。”

田部的中餐馆取名为“白”，名副其实，店里面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给人洁白无瑕、朴实无华的感觉。只有结账处的屏风上写着红色对联。桌上摆的鲜花也是白水仙和白色香豌豆。五六张桌子已经坐上了客人。

弓子从敬子家出去以后，她和敬子都是一个人洗澡，也没有让别人搓过背。敬子先给弓子搓背，那冰肌玉骨、细腻滑润的身体让她羡慕得说不出话来。

田部从里面桌子的屏风后探出头来。昭男还看见屏风后面有女人和服的色彩闪动，心想可能嫂子也来了。他大步走近前去，却见哥哥前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儿有毛巾。”

田部一边将圆胖的身子挪了挪，腾出旁边的座位，一边随随便便地向双方介绍说：“这是我弟弟。这是小林。”

银座是昭男和敬子经常见面和吃饭的地方，一点细小的记忆，都会激起他对敬子痴迷焦灼的思念；而且走在充满回忆的街道上，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他不愿意到银座散步。

“怎么啦？”敬子没有回头。

“一定会碰见的。”

弓子给敬子搓背的时候，手的动作越来越缓慢。

如果碰见的是敬子，昭男会主动打招呼；而如果碰见的是弓子，昭男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