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犹在

“每天都要铺被收被，看着都厌烦，还是睡床方便。”小山希望搬进能睡在床上的房子，但付不起昂贵的房租。他还说过：“你妈能不能给钱，让我们住进能睡在床上的房子？”

昨天夜里，清回来看见母亲难看的睡相，会怎么想？敬子想在清起床前把扔在地上的衣服整理好，眼角却又不由自主地溢出泪水。脑子里除了昭男，没有别的。她抽烟、洗脸，昭男的影子仍然缠绕胸间。

“现在不行，别看她打扮阔绰，其实手头紧得很。”

她想起敬子在金钱方面从不向俊三诉苦，总是自己默默设法贴补。

“昨天晚上安眠药吃多了。”

也许朝子开始的时候向往不受家庭这一形式束缚的婚姻生活。但现在她成了被遗弃的女人，无依无靠、慌乱不安。

“妈妈，你怎么啦？”

朝子一边听着不知谁家的收音机传来的报时声，一边解下裙腰又变松的裙子，放进缝纫机里，小心踩动。

必须在演技上超过他……演员走红，靠的是名气。可是朝子一想到竞争对手是自己的丈夫，又泄了气。按理说不应该这样，两个人在演技方面互帮互教、切磋研究、共同提高才是呀。但小山既不宣传朝子，也不扶掖朝子。可能工作过度，太疲累了吧。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朝子从外窗框探出身子，想看看丈夫的背影。但小山把木门一关，留给朝子一晃消失的肩膀。

“我一点也不知道。”

朝子在金钱上也不如意。房租和在外头吃饭的费用都由小山付，洗澡、买黄油和砂糖、洗衣服的费用等日常生活中零七碎八的支出由朝子负担。朝子经常入不敷出，就动用敬子给她的存折。

今天早晨，敬子一边和清吃饭，一边还在思念昭男的面容。她忽然觉得脸上发烧。

租房时，把缝纫机搬进来，房东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他怕“会不会磨损草席”。朝子还担心缝纫机的声音影响别人。

尽管要开店，还有朝子的婚礼、弓子的出走，敬子依然对他一天到晚萦怀系念。今后即使不能忘怀，但时过境迁，心境会大不相同。

朝子想起和弓子一起睡觉的那个房间。

这几个月里，昭男的事牵肠挂肚，哪怕五分钟也没忘怀。敬子回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如此一片痴心。

“我把你推醒的。”

朝子一直没告诉小山开支不够、支取存款的情况。

“说梦话了吗？”

“我这一点是不是有些像母亲……”

“我回来的时候，你好像在做噩梦，很难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