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翌日早晨，我穿上那件棱角分明的崭新的T恤，在港口一带随便转了一圈，然后推开眼前一家唱片店的门。店内没有顾客，只见一个女孩坐在柜台里，以倦慵的神情一边清点单据一边喝可口可乐。我打量了一番唱片架，蓦地发现女孩有点面熟：原来是一星期前躺在卫生间的那个没有小指的女孩。我“噢”了一声，对方不无惊愕地看看我的脸，又看看我的T恤，随后把剩的可乐喝干。
她不大相信似的点头站起，几大步走到唱片架跟前，像训练有素的狗一样挟着唱片折回。
“要改一个人改去，”她把单据换在手上，继续操作，“别管我。”
“沙滩男孩乐队的《加利福尼亚少女》。”
我点了下头。
“什么唱片？”
“格伦·古尔德<a id="jzyy_1_3" href="#jz_1_3"><sup>(1)</sup></a>演奏和巴克豪斯<a id="jzyy_1_4" href="#jz_1_4"><sup>(2)</sup></a>演奏的，哪个好？”
“我喜欢一个人吃饭。”
她没有作声，这回拿了两张转来。
“我也是。”
“另外要贝多芬钢琴协奏曲第3号。”
“我想上次我说过：你分文不值！”言毕，她撅起嘴唇，用四根手指啪啦啪啦地翻动单据。
“偶然，我是来买唱片的。”
<a id="jz_1_3" href="#jzyy_1_3">(1)</a> 加拿大钢琴家（1932—1982）。擅长演奏巴赫作品和现代音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做工？”她无奈似的说道。
<a id="jz_1_4" href="#jzyy_1_4">(2)</a> 德国钢琴家（1884—1969）。被称为“键盘狮子王”。
“是吗？”她不耐烦地将单据推到一边，把“神奇的竖琴师”合唱团重新谱曲的唱片放在唱机上，落下唱针。
我点了下头，手依然插在衣袋没动，环视店内道：
“那为什么邀我？”
“这个可以吧？”
“偶尔也想改变一下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