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四

张大哥点了点头，不晓得是承认知道二兄弟的脾气，还是同意夫人的意见。他问：“他托谁来着？”

“唉！”张大嫂又叹了口气，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得了些安慰。

“那可就好了，我这先谢谢大哥大嫂子。”二妹妹的眼睛几乎完全干了，“可是，他出来以后还能行医不能呢？我要是劝着他别多下石膏，也许不至再惹出祸来！”

话转了方向，张大嫂开始盘问二妹妹了。

“好了，二妹，明天我天一亮就找王伯高去；有他，什么都好办。我这个媒人含糊不了！”张大哥给了二妹妹一句，“能托人情考上医生，咱们就也能托人把他放出来。”

“妹妹，还没有喜哪？”

“到如今婚事还是没定？”

大嫂和二妹下了厨房。

张大嫂摇摇头，摇出无限的伤心。

二妹妹的心放宽了，胃也觉出空虚来，就棍打腿地下了台阶：“那么，大哥就多分心吧，我和大嫂子说会子话去。”她没看老李，可是一定是向他说的：“您这儿坐着！”

“秀真呢？”

“对了；在家里我们老叫他王八羔。”二妹妹也笑了，挤下不少眼泪来。

二妹妹迎头叹了口气……眼圈红了……

“王伯高。”张大哥也认识此人。

二妹妹含着泪走了。“大嫂，千万求大哥多分点心！”

“公安局的一位什么王八羔呀——”

张大嫂知道，人一有了主心骨，就非吃点什么不可。“来吧，二妹妹，咱们上厨房说话儿去，就手弄点吃的。”

“那个丫头片子，比谁也坏！入了高中了，哭天喊地非搬到学校去住不可。脑袋上也烫得卷毛鸡似的！可是，那个小旁影，唉，真好看！小苹果脸，上面蓬蓬着黑头发；也别说，新打扮要是长得俊，也好看。你大哥不管她，我如何管得了。按说十八九的姑娘了，也该提人家了，可是你大哥不肯撒手。自然哪，谁的鲜花似的女儿谁不爱，可是——唉！不用说了；我手心里老捏着把凉汗！多咱她一回来，我才放心，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是，只要一回来，不是买丝袜子，就是闹皮鞋；一个驳回，立刻眉毛挑起一尺多高！一说生儿养女，把老心使碎了，他们一点也不知情！”

“哎！这我才有了主心骨！”

“可是，不为儿女，咱们奔的是什么呢？”二妹说了极圣明的话。

“那是后话，以后再说。得了，您把事交给我吧；叫大嫂子给您弄点什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