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仙吉始终一脸的狐疑，瞅着光子说：

“另外还杀过什么人啊？好哇，好哇。你不招供，我就只好严刑拷打了。”

“小姐，我知道你是在胡说八道。我说，你还是悄悄地把我和阿荣带上去看看吧。要是继续固执地骗人，不坦白交代，我们就这样惩罚你!”

他的回答全部来自低级小戏剧和西洋镜中的故事，应对得机敏巧妙。

“你们在哪儿喊我的？”

过了一阵，仙吉身上的绑带被解开了。仙吉用仇恨的眼神斜视着信一，无力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我们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他又软不拉塌地倒了下去。我俩不无担心地瞅着他，默默地伫立着。

“你在西式馆练琴时，没听到我们在下面喊你吗？”

说着，他从旁边装木炭的草包里取出一块佐仓炭来，啐上唾沫，开始在仙吉的额头上刻画起来。仙吉被折腾得痛苦不堪，脸部变了形，呈现一副歪斜扭曲的怪状，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到末了连哭泣的力气也没了，听任对方任意摆布。看到平日里那么强悍威猛的淘气王，竟然在信一手里完全丧失了气势，变成一个丑态百出的妖怪，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可思议的快感袭上心头，然而，我害怕明天到学校遭到报复，所以不想与信一一起作弄他。

“我可不在西式馆里，那儿谁也不能上去!”

“小姐，来不来玩啊？”

“少爷，您可别再胡来。您瞧瞧，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记。”

可是，二楼静悄悄的，没有回复。令人诧异，难道先前听到的音乐是从无人的房间里自动播放的？

“我们再玩点儿别的游戏吧。”

“没法子，就咱俩玩吧。”

“等等，你是个罪犯，额头上得写上字!”

“可是刚才不是有人在弹钢琴吗？”

仙吉双手合十地恳求信一，信一不予理睬，动作敏捷地解下仙吉身上脏兮兮的浅黄色棉制的兵儿腰带，将他反手绑上，多余的腰带顺带连脚踝也一起巧妙地捆上。然后扯住仙吉的头发，捏拽他的脸颊，让他翻眼皮，露白眼，揪耳朵，扯嘴唇，信一以戏剧里的少年演员或雏妓般纤细柔嫩的手指狡猾地摆弄着仙吉，而长得又黑又丑、肥壮粗糙的仙吉脸上的肌肉，活像橡皮泥那样被信一有趣地捏来扯去，这还不能满足。

“不知道哇，大概是别人在弹吧。”

“就是这些，全都招了，大人就饶了我吧!”

“啊哈哈哈哈!”我们三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不过，就我跟仙吉两人，根本无法像平时那样疯闹起来，就在我们兴趣索然、垂头丧气之时，忽然听到哈哈的笑声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光子已经站在我俩的身后了。

信一刻薄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翻了个个儿，看到仙吉用衣袖擦着那张脏兮兮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在假装哭泣呢，那模样十分可笑。

“刚才我们叫你，你为啥不回答？”我以责问的眼神问道。

“喂，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