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恶魔

坐下来之前，她把睡衣的一只袖子垫到膝盖之下，往佐伯身边凑过来，抢走了他的讲释本。

“你别撒谎，有什么好奇怪的？”

“瞧呀——这是本什么书？”

“你别那么激动啊。今晚妈妈和铃木都不在家，我想咱俩可以慢慢聊聊，所以就上楼来了。——你让我别上二楼，要我别靠近你，那可不行!”

“可能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奇怪，您过来看看吧。”

“你是恶魔!……人家书看得正起劲的时候，你别来打扰好不好？我再也受不了比这更强烈的刺激，你就放过我吧。到我死为止，也要不了多久了。”

“说奇怪，什么奇怪呀？”

佐伯的双手捂住脸，低着头说。

佐伯闭上眼睛说这番话的时候，鼻子已经嗅到女人衣服散发出的气味，于是，枕边的榻榻米有点儿隆起，毫无疑问，照子来到了他的正对面，想找个位子坐下来。

黄昏后吃完晚饭，趁夜色还未来临，先关闭防雨套窗，姑母茫然地坐在起居室里。长火钵中炭火噼里啪啦地烧得正红，铁壶里的热水也烧得滚烫沸腾。

“铃木的事我才不管呢。——撒谎或干其他什么事，我只想暂时逃避，过自己安稳的日子，命都快没了。要折腾羸弱的身子和神经的事情，你就饶了我吧!”

阿照还是到二楼去不下来。

说着，她的一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抚摸佐伯的脊背。她的脸颊紧贴上来，可以感受到她呼吸的气息。

“厕所外面有人的脚步声。”

“阿照，你为啥要这个样子？你行行好，到那边去吧。”

“一定是风的声音吧。”

她的体重宛如一块磐石，使他对这个女人有点不服输，又有点讨厌和难堪，这样的情绪一起折磨着他，一心想冲破这张诱惑之网的惧怕，最终变成了窝窝囊囊的诉苦之声，在女人的脚下战栗。

两个人不敢稍有分离，一起悄悄跑进厕所，屏住呼吸凝神观看，并没有再听到脚步声。只是有时有咝咝的人的呼吸音传来。但是，那是否就是人的呼吸声，紧张的神经也难以判明，要真是人的呼吸声，那就可以推断有人悄悄贴着厕所的板壁在观察屋内的情况。

“啧。”叔母咋舌，在心中喃喃自语，“这孩子真是拿她没办法，不知别人在为她操心，无忧无虑地黏着佐伯。……这个佐伯也一样，要是能了解我的辛苦，就应该赶紧离开这个家。要不我再上楼一次拜托他。”

“哥哥，说出你的心里话吧。你想隐瞒也隐瞒不了的，真是太奇怪了。——我说，哥哥你就那么在乎铃木吗？”

啪嗒一声，以为是走廊的门被风吹得朝里关上，紧接着又被往外吸走，像是突然间起了强风，这种夜晚要是发生了火灾……万一那蠢蛋点把火可了不得!

照子双手握拳，搁在乳房上，挺起胸部，将下颏埋入其中，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

当、当、当……壁钟敲响了八下。姑母猛地站了起来，恨恨地朝楼上瞧着，欲上楼梯。“老板娘，您等一下!”阿雪脸色苍白地从厕所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