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恶魔

阿雪天真无邪地说道，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担忧。

“……我们彼此之间就不要为一个无聊的女人争执了。以此为机缘，我俩交个朋友，遇到有什么事的时候，像我这样的人，虽然不才，说不定还能派上点用场。如果是男人和女人间就没法子，男人之间的争吵，完后心情反而变得爽快!哈哈。”

“今天早晨没有与往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吧？”

姑母的疑虑随着夜深变得强烈，口中说的话也剧烈起来。

楼下传来了拉开隔扇门的声响，姑母和照子回来了。

“唉，已经八点了，开什么玩笑!”她噘起嘴，开始斥责，叽叽咕咕不停地嘀咕，不一会儿变成遭遇了恐袭似的哭腔。

要是自己这样用被子蒙头佯装不知，那可是万分危险的。由于完全看不到敌方的动作，万一有状况时，别说逃跑了，连发声的机会也没有。可是，不知何故，敌方嘀嘀咕咕时自己就放心，停下后就担心。说不定趁着不说话的当口，悄悄从短刀鞘中拔出刀来，或者挪近棉被，做着任何企图的准备……

“阿雪，铃木今早几点出的门？”

说着，照子松开撑着脸颊的双肘，十根手指头交叉，手掌朝外，双手像棍子一样直向佐伯插过去，两只手掌交叉像竹栅栏的部分，如同螃蟹的腹部。

这时，远处传来姑母的话音：“阿照呀，先把衣服换好吧!”

次日早晨，铃木一如往常那样打扫完庭院，夹着书包去神田的私立大学上学。可是，到了傍晚，仍不见他回来。三点半亮了电灯，四点半时天就暗了，随着为浴室烧水时间的临近，佐伯和照子不免为他担心起来。

说完，铃木悠悠然地离去，尽量不让人看出他的仓皇之态。

“铃木是怎么回事呀？回来得太晚了。”

也许，刹那间他会从怀里拔出匕首，朝棉被上一下子猛戳下去；当然也有可能像《伊势音头恋寝刃》<a id="noteBack_6" href="#note_6">[6]</a>中阿贡杀万野那样，先是放任他胡来，助长其傲气，然后才出其不意地将其杀死。

姑母洗完澡出来，看着立柱上的挂钟问道，表情就像孩子在哭泣。

“嘿，我再也受不了啦!”

“是这样的。应该是七点半走的，过去总会到您的寝室跟前跪着打招呼说‘我上学去了’，可近来打扫完后就一声不吭地走了。怪怪的，沉默寡言哪。”

佐伯将棉被蒙住头，装作已经入睡。然而，那愚劣的自言自语总也不会停止，有时断断续续的，以为他说完下楼去了，可马上又继续了。这时候，佐伯忽然想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事情。这铃木老老实实地唠叨，说不定是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在观察我的情形。自己的对应过于冷淡，他何时会发作呢？

“如果让她们知道就会很麻烦，拜托你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处置，一切都当作你自己想出来的。——我等你到明天，别去与照子商量，秘密地回答我。”

晚饭即将准备好的时候，姑母终于奇怪地发问。可是，当大家吃完晚饭，厨房间拾掇完毕，铃木还没有回家。

照子肆无忌惮的话音传到二楼，盘踞在佐伯心窝边的不安渐渐消失、融化了。同时，铃木说了句“啊，打扰了!”然后不慌不忙地起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真是奇怪。——阿雪，辛苦你，铃木还没回来，澡堂子不要熄火。”

“哦，好冷呀。妈妈，我感冒了!——都是刚才你不肯为我买骆驼毛围巾的缘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