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刘鹏举、麦当娜
“还后爸,你知道你后爸是个啥?是个卖假酒的,法院早该毙了他!”
刘跃进愣在那里,接着勃然大怒:
刘鹏举满不在乎地:
“还提上学,实话告诉你,仨月前,我就不上了。”
“你说的是过去,现在生产真的了。”
儿子刘鹏举:
“不上学,你整天干吗?”
“我妈让我跟我后爸卖酒。”
更让刘跃进生气的是,正是因为去邮局给儿子寄学费,他的包才让抢了;如果儿子不骗他,这一连串的倒霉也就没了。刘跃进想上去踹儿子一脚,但看他身边还站着一露胳膊露腿的女子,又忍住了,厉声问:
这话更让刘跃进吃惊。六年前,和老婆黄晓庆离婚时,刘跃进把儿子争到手,又为争口气,没要黄晓庆的抚养费;正为这口气,六年来把腰累弯了;没想到六年熬过来了,儿子一声招呼不打,就投奔了他妈;等于刘跃进六年白熬了,这口气也白争了。刘跃进痛心疾首地跺地:
说完这话,刘跃进又有些后悔,话不该从这里开头;儿子到北京来,正是因为刘跃进没及时给他寄学费;这话问的,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没想到高大黑胖的儿子没理这茬儿,干脆说:
又说:
“不在家好好上学,到北京干啥?”
“你嚷什么?昨天,我跟他们闹翻了,就找你来了。”
刘跃进来到北京西站,已是夜里两点。白天,火车站人挤人;半夜,广场上冷清许多,走动的人很少。但广场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人的各种睡姿:瞪眼的,打呼噜的,磨牙的,毫不掩饰也毫不在乎地呈现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人不睡,蹲在台阶上啃面包,眼睛滴溜溜乱看;也有人坐在行李上,有一句没一句瞎聊,聊着聊着,张嘴打了个哈欠。也有几对不知从何地来的男女,女的倚着柱子,男的搂着她啃。刘跃进在广场上溜达了三趟,没有找见他的儿子刘鹏举。这时刘跃进有些着急。儿子头一回来北京,别再把他弄丢了;或者儿子缺心眼,让人贩子给拐走了。把儿子丢了,比把包丢了,事情还大。正是因为包丢了,该给儿子寄学费,刘跃进没寄,说不定儿子焦急,直接找北京来了。如果儿子丢了,也是这包引起的。刘跃进一边又骂偷他包那贼,一边又在广场寻找。这回寻到广场西沿,从一圆柱折身往回走,有人猛地向他咳嗽;他扭脸一看,圆柱后,站着他的儿子刘鹏举。半年不见,儿子变了许多;高了,也黑了,嘴唇上钻出密密麻麻的胡髭;也胖了,高高大大,黑胖;爹越来越瘦,儿子倒吃得越来越胖;怪不得从这里路过三趟,没有发现他。但刘跃进没有发现他,他应该发现刘跃进呀,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让刘跃进多焦急半天。接着让刘跃进吃惊的是,儿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大半夜,描眉涂眼;上身穿一件吊带衫,包着大胸;下身穿一半截粉裤,包着屁股;脚踏一没有后跟的凉鞋;也许刚才刘跃进路过时,儿子正跟这女子亲嘴,没有发现刘跃进。事情变化得如此突然,刘跃进有些蒙;双方见面,不知从何处下嘴。正是因为不知如何开口,刘跃进一开口就急了:
“既然早就不上了,你还三天两头催学费,连你爸你都骗呀?”
“你投奔你妈了?你知道你妈是个啥?七年前就是个破鞋!”
接着又急:
又骂:
“说不上就不上了?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