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严格
“该闹革命了,一闹革命,你天天能吃上这个。”
任保良有一辆二手“桑塔纳”。严格止住他:
这话没头没脑,初听很愣,细听可笑。严格来时,正烦恼一事,现在弯腰笑得,把一切烦恼全忘了。本来晚上还有饭局,他又多待了一个小时。这时天安门华灯齐放,从没这么美丽过。渐渐,平均一个礼拜,严格要到任保良的工地来一趟。一是来听民工和任保良说话,遇到饭点,也到民工的食堂吃饭。民工们吃刘跃进的萝卜炖白菜吃腻了,一端起碗就吐酸水;严格却觉得好吃,连菜带汁,能吃上两碗,吃出一头汗。任保良看他吃得痛快,感叹:
“我说的也是正事。我要被老婆砍死了,你到哪儿要钱呢?”
“严总,咱别盖房子了,开窑子吧。挣个钱,不用这么费劲。”
“严总,你要演戏呀?”
“我咋给你这印象?剥了皮,世上最老实的是我。”
但今天严格到工地来,既不是为了吃饭,也不是为了听民工和任保良说话,是为了找一个人。找这个人不是为了这个人,而是为了让他装扮另一个人。一番车轱辘话说完,任保良有些蒙:
这时话开始拐弯:
“等着,我让人给你打好饭去。”
任保良一怔,正要说什么,小院的门被“哐当”一声撞开,刘跃进进来了。进来也不看人,也不说话,径直走到那棵枣树下,从腰里掏出一根绳子,往枣树上搭。任保良和严格都吃了一惊。任保良喝道:
又说:
“刘跃进,你要干吗?”
“婊子就叫婊子,还‘小姐’!”
刘跃进把脖子往绳圈里套:
“严总,咱说点儿正事,工程款拖了大半年了,该打了;材料费还好说,工人的工资,也半年没发了,老闹事。”
这天中午,严格又到任保良的工地来了。工地正在吃中饭。任保良吃工地食堂吃腻了,没去食堂,从外边买了一个盒饭,正蹲在他自个儿小院的台阶上吃。任保良的小院,不能说是院,离工棚三尺开外,靠一棵枣树,临时用废板子围成一个圆圈;房前,巴掌大一块地方。但你又不能说它不是院。任保良吃的是栗子烧鸡块,见严格来了,以为又来吃中饭,嘴里嚼着鸡说:
用手比画着:
严格又笑。
“一个月不出,我的车胎,被扎过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