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坐下，马洛。要支烟吗？我叫恩迪科特，休厄尔·恩迪科特。我受委托来做你的律师，费用不用你出。我想你希望离开此地，对不对？”

“你非要强出头，”他冷冷地说，“坚持自己的权利，满口法律。好不天真啊，马洛？像你这样的人应当知道怎么周旋。法律不等于正义，它是一种非常不完善的机制。要是你碰巧按对了按钮，而且又走运，那正义可能会在结论里体现出来。法律的目的不外乎建立一种机制。我觉得你不在乎我提供的帮助。所以我得走了。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可以来找我。”

我于是把它扔进马桶冲了下去。狱官把我带进会议室。一个深色头发的苍白的高个男人站在那里，望着窗外。桌上放着一只鼓鼓的公文包。他转过身。等门关上后，他在一张橡木桌的另一头靠近公文包坐下。那桌子颇多疤痕，像是从方舟上弄来的，诺亚买的也是二手货。律师打开银烟盒放在跟前，然后上下打量我。

“我会再坚持一两天。要是他们抓到了特里，对他是如何逃走的就不会在乎了。他们在乎的是如何把审判弄得沸沸扬扬。哈伦·波特先生的千金被谋杀的案子会成为全国各地的头版头条。像斯普林格这种哗众取宠的家伙可以凭借这出戏平步青云，当上首席检察官，再由此爬上州长宝座，接下来——”我停住不说了，让余下的话飘浮在空中。

“你的律师来了。灭掉香烟——不要弄在地上。”

“无可奉告。要是你接受我当你的律师，费用不用你出。”

“再没有别人会设法派你来这里帮助我。”

“谁派你来的？”

“你觉得我在说谎？”他伸手在桌面下方摁灭了烟蒂。

他点点头。“我不记得了，很有可能。”他微微一笑，“我不太合适那职位。我想我没有那么雄心勃勃。”

恩迪科特露出嘲弄的微笑。“我想你不是很了解哈伦·波特先生。”他说。

第三天早晨，一个狱官打开我的囚房门。

“我记得你好像是弗吉尼亚人，恩迪科特先生。在这个国家，大家对弗吉尼亚人持有一种由来已久的看法。把他们视为南方侠义精神的代表。”

“再次见到，真是荣幸，恩迪科特先生。我们以前见过——那时你还是地区检察官。”

他微微一笑。“过奖了，但愿如此。可我们在浪费时间。要是你稍微有一点儿常识，就会告诉警察你一个星期没见过伦诺克斯了。这不一定非得是真话。发誓后你总是可以把实情说出来的。跟警察说谎不犯法。这是他们料想之中的。比起拒绝与他们对话，他们更愿意接受谎话。拒绝对话是对他们权威的直接挑战。你希望从中得到什么？”

我坐下，拿了一支烟。他伸出打火机为我点上。

我没有回答。我的确没有一个答案。他起身拿起帽子，啪地合上烟盒，揣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