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走进屋去，关上门，留下鸟儿自己上飞行课。鸟儿也得学习啊。

“谢谢。请给我杯黑咖啡，不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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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起居室，坐在长沙发上，目光茫然。她将提包平搁在膝上，双脚并拢端坐着，显得十分规矩。我打开窗户，拉起百叶窗帘，拿起她面前茶几上放着的脏烟灰缸。

<a id="ch1" href="#ch1-back">(1)</a> 安杜佛菲利普斯学校创建于一七七八年，位于麻省的安杜佛，是美国最古老的寄宿高中，素有哈佛、耶鲁预科班之称。

“但如果霍华德·斯潘塞雇我干这事就没关系了？”

“他们没有说。他们在他房间里的一个便笺本上发现了我的电话号码。他们向我提问，我不回答——主要是因为他们问话的方式，我想你不会有兴趣听。”

她慢悠悠地露出笑容。“你曾说过，好汉宁愿锒铛下狱也不背叛朋友。除了这个，你真以为我还指望你会给霍华德·斯潘塞别的回答？”

她点点头。“当然。他们怀疑你帮他逃跑，是不是？”

“多谢夸奖，可那不是我蹲监狱的原因。”

“没关系，进来吧，韦德夫人。你要不要喝杯咖啡？”

<a id="ch2" href="#ch2-back">(2)</a> 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1772-1834），英国诗人、浪漫主义文学奠基人之一，因患有多种疾病，长期服用鸦片酊镇痛。

“我知道不该来这儿打搅你，马洛先生。你大概还没用早餐吧。可我不太愿意去你的办公室，我也讨厌打电话讲私事。”

<a id="ch3" href="#ch3-back">(3)</a> 指美国政府的执法机构。

次日一早，我正在擦拭耳垂上的爽身粉，门铃响了。我走过去拉开门，见到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她这回一身褐色亚麻衣裙，红辣椒色的围巾，没戴帽子，也没佩戴耳环。她看上去有些苍白，但不像经常被人推下楼梯的样子。她对我报以犹疑的一笑。

“上一次和别人一起喝咖啡恰巧就在我进班房之前，”我说，“我想你知道我坐过牢，韦德夫人。”

她一时无话，然后点点头，道了声再见，走下红杉木台阶。我望着她上了车，一辆瘦长的灰色美洲豹，看上去很新。她把车往前开到街尾，在停车场掉头。驶下坡道时，她朝我挥了挥手。小车划过拐角处，消失了。

她啜了一口。“非常好，”她说，“你煮得一手好咖啡。”

大门边的墙根下有一丛红色夹竹桃，我听见里面有羽翼轻扇的声音，一只小嘲鸫焦急地叽叽叫着。我发现它停在顶部的一根枝条上拍着翅膀，好像站不稳似的。墙角的柏树里传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像是警告。叽叽声马上打住，胖嘟嘟的小鸟哑然无声。

我走进厨房，在绿色金属托盘上铺了张餐巾纸，看上去像赛璐珞硬领一样低劣。我把它揉成一团，拿出一条缀着流苏的餐巾，这玩意儿还配有小三角餐巾，是这房子里原来就有的，和这里大部分家具一样。我拿出两个印有沙漠玫瑰图案的咖啡杯，斟满咖啡，端着托盘回到起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