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觉得那样更好。你不介意吧?那东西让我想起过去,那时我还不是一只酒囊饭袋。”
“你没必要这样。”
“四速的,”他说,“这种车,他们还没有发明自动挡。其实你也不需要。哪怕上坡发动也可以放三挡,反正在车流之中想要再快也快不了。”
我没有说什么,由着他继续。
我们去了维克托酒吧。他开的是一辆铁锈色的丘比特-乔伊特<a id="ch1-back" href="#ch1"><sup>(1)</sup></a>,一顶轻飘飘的遮雨帆布车篷下只容得下我们两个人。车里包着浅色皮革,配件好像是银的。我不太讲究车,可对那玩意儿还是流了点口水。他说可以在一秒钟内加速到六十五英里。还有个不及他膝盖高的短胖小排挡。
“大部分时候我只是在消磨时间,”他说,“难挨得很。打打网球,打打高尔夫,游游泳,骑骑马,瞧着西尔维亚的朋友们到午餐时间还一脸宿醉的模样,也算是一种精致的消遣。”
“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们走吧。”
“对不住,是我失言。”
“没有。我只是奇怪。我算相当随和的那类人,可我们活在不同的圈子里。我只知道有个恩西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打发日子。我猜想你的家庭生活该是相当舒适从容的。”
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又把视线收回到潮湿的路面上。双雨刷簌簌地轻扫着小挡风窗。“价签?什么东西不坠个价签,朋友?你大概以为我不幸福?”
“我没家庭生活。”
“只要不坠个价签,”我说,“那也不错。”
“你去拉斯维加斯那晚,她说她不喜欢酒鬼。”
“你是不是因为担心被偷走——”
他歪嘴一笑。我已经看惯了他的疤脸,只有当他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而那半边脸仍然僵硬的时候,我才会注意到那几道疤。
“胡扯。”我说,“但那是你的事。”
“她指的是身无分文的酒鬼。若是有钱人,那就只是豪饮客而已。要是他们一进门就呕吐,自有管家会去收拾。”
我们又叫了琴蕾。这地方空荡荡的。几个泡在酒坛里的瘾君子坐在吧台旁的高凳上,这些家伙伸手拿第一杯酒时,动作非常之慢,小心翼翼,以免碰翻什么。
“属于‘碰巧在橱窗外瞄见的小意思’那种随便的礼物。我被宠得厉害。”
“这我就不懂了。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结婚礼物?”
“大制作,可是没故事,就像他们在摄影棚里说的那样。我想西尔维亚挺开心,但不是非要和我在一起。在我们的圈子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倘若你不用工作,也不用顾及金钱,那你总能找到点事干。这并不是真正的快乐,但有钱人不明白这点。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他们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强烈的欲望,也许除了别人的老婆。和管道工的太太想在起居室装一幅窗帘的愿望比起来,这种欲望苍白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