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请进,某某先生。能为你效劳吗?”
“抱歉,”我说,“我走不开。尽管能挣五十块钱,可要躲在你家后院的老鼠洞里几个星期,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这一定有原因。
我又花了半小时从他那里搜罗需要的信息,记录下来。最后,他安静地站起来,安静地握了握我的手,安静地鞠了一个躬,离开了办公室。
“当然,我敢肯定。”他就快走到门口,正要扳下镍把手,忽地转过身。“再说一遍,杂种。”
“跟梅布尔说,什么事都没有。”他边往外走边说。
他向门口走去。“你肯定她想毒死的是你那条狗?”我问他。
结果就是依照惯例,我给火奴鲁鲁那边的代理机构发了电报,又航空邮寄过去照片和电报里没有提及的信息。他们在一家豪华宾馆里发现了她,她在给宾馆客房女服务员打下手,擦洗浴缸、浴室地板之类。正如埃德尔魏斯先生所料,克里根真那么干了,趁她熟睡的时候翻出她全部的钱,滑脚溜了,把宾馆账单留给她,让她走不了。她只剩下一枚戒指,除非动用武力,不然克里根拿不走。她典当了戒指,换来的钱够付宾馆账单,但余钱不够回家的旅费。于是埃德尔魏斯先生跳上一架飞机,直奔她而去。
我又拿起照片来。“我得把这案子委托出去,”我告诉他,“所以我要把照片复印一下。”
“是啊,不过你是个侦探。”
“来之前,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马洛先生。我已经准备好啦。”他摸出一只信封,里面是五六张照片复印件。“还有克里根的,不过是一幅快照。”他把手伸进另一个口袋,又摸出一只信封给我。我瞧了瞧克里根,果然不出我所料,长了一张不诚实的小白脸。克里根的照片复印件有三张。
“这电话你认识的人都可以打。”我说。
辛普森·W.埃德尔魏斯先生又给了我一张卡片,上面有他的名字、地址和电话号码。他说,但愿费用不会太高,不过一旦需要更多费用,他会立刻给的;他说希望能从我这里听到好消息。
“要是我逮着她,一定会拗断她那该断的脖子。”他说。我毫不怀疑他会那么干。他能够把大象后腿拗断。“因此我得找别人。就为了一有汽车开过,那小杂种就要叫唤。臭着一张脸的老婊子。”
她实在配不上他。我给了他一张二十块的账单,外加那份长电报的开销。火奴鲁鲁的代理拿去了那两百块钱。有那张放在我办公室保险箱里的麦迪逊总统头像打底,我少收一点儿还能过得下去。
“我也有麻烦事,魁什南先生。”
私人侦探一生中的一天就这样打发过去了。平常的日子并非完全如此,也并非完全不同。天知道是什么让人一直这样混下去。你发不了财,也不常碰到有趣的事。你有时会挨顿打,挨颗枪子儿,或者被扔进牢房,有时还会送了命。每隔一个月,当你可以安静走路而无须冥思苦想的时候,你都会再次决定罢手,去找一份明智的工作。这时门铃响了,你拉开候客室的门,面前是一张挂着新麻烦的新面孔,一段新忧虑,一点微薄的钱。
他站了起来,怒目圆睁。“了不得的人物,”他说,“有钱不挣,哈?救一条不值一提的狗命,看不上眼!哈,屁大的事,了不得的人物。”
她花了二十分钟左右才讲清楚这事,一边说一边不断地捏她的提包。
“如果她还在火奴鲁鲁,两百块应该差不多了,”我说,“我眼下需要一份双方身体特征的详细描述,我可以写进电报。身高、体重、年龄、肤色、明显的疤痕或其他标记,她穿着、带着什么样的衣服,账户里有多少钱被提走。要是你以前经历过这事,埃德尔魏斯先生,你明白我需要什么。”
下一个上门的是个女人。既不老,也不年轻;既不干净,也不肮脏;但显然又穷又笨,衣着寒酸,牢骚满腹。跟她同屋的女孩——在她眼里,在外谋生的所有女性都是女孩——从她的提包里拿钱。这里一块那里半块,可积少成多。她估计少了二十块钱,她损失不起,而搬家她也负担不起,她更雇不起侦探。她认为我或许能打个电话吓唬吓唬她的同屋,但不要提到她的名字。
“我对这个克里根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让我不舒服。”
我只是摇摇头。我可不打算跟他对打。他说不定会举起办公桌砸向我的脑瓜。他哼了一声走了,差点儿把门也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