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
“但是,老乡,你一行义,可真几乎把我的饭碗敲碎了!”公输般碰了一个钉子之后,改口说,但也大约很有了一些酒意:他其实是不会喝酒的。
当主客谈笑之间,午餐也摆好了,有鱼,有肉,有酒。墨子不喝酒,也不吃鱼,只吃了一点肉。公输般独自喝着酒,看见客人不大动刀匕,过意不去,只好劝他吃辣椒:
“不。”阿廉答。
“请呀请呀!”他指着辣椒酱和大饼,恳切的说,“你尝尝,这还不坏。大葱可不及我们那里的肥……”
“如果给你一千多盆,你走么?”
公输般喝过几杯酒,更加高兴了起来。
“走是总得今天就走的,”墨子说。“明年再来,拿我的书来请楚王看一看。”
“先生,是做十多天的干粮罢?”他问。
“你还不是讲些行义么?”公输般道。“劳形苦心,扶危济急,是贱人的东西,大人们不取的。他可是君王呀,老乡!”
耕柱子恰恰从堂屋里走到,是一个很精神的青年。
“那倒也不。丝麻米谷,都是贱人做出来的东西,大人们就都要。何况行义呢。”
“我不干了。他们言行不一致。说定给我一千盆粟米的,却只给了我五百盆。我只得走了。”
“我舟战有钩拒,你的义也有钩拒么?”他问道。
阿廉也已经看见,正在跑过来,一到面前,就规规矩矩的站定,垂着手,叫一声“先生”,于是略有些气愤似的接着说:
“我这义的钩拒,比你那舟战的钩拒好。”墨子坚决的回答说。“我用爱来钩,用恭来拒。不用爱钩,是不相亲的,不用恭拒,是要油滑的,不相亲而又油滑,马上就离散。所以互相爱,互相恭,就等于互相利。现在你用钩去钩人,人也用钩来钩你,你用拒去拒人,人也用拒来拒你,互相钩,互相拒,也就等于互相害了。所以我这义的钩拒,比你那舟战的钩拒好。”
“阿廉!你怎么回来了?”
“耕柱子!给我和起玉米粉来!”
“那可也是的,”公输般高兴的说。“我没有见你的时候,想取宋;一见你,即使白送我宋国,如果不义,我也不要了……”
墨子一面说,一面又跑进厨房里,叫道:
“那可是我真送了你宋国了。”墨子也高兴的说。“你如果一味行义,我还要送你天下哩!”
“那么,就并非因为他们言行不一致,倒是因为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