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室内的灯光照向门外，消失在黑暗潮湿而又阴森森的地下室过道里。

“真的！”

他们彼此望着。

“真的？”

“市内肯定还很乱。一时找不到他们也别急。明天我和你一块儿找，啊？”

他说：“婉儿，只要他们愿意和我们在一起，有我们吃的，便有他们吃的。有我们住的，便有他们住的。让我们四个人像亲兄弟姐妹一样，同舟共济。外国人是很瞧不起我们中国人的。日本人更是如此。我们就抱成团，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亲亲密密和和睦睦，非让日本人对我们四个中国人刮目相看不可！”

“嗯。”

他支持她去找。他爽快的赞同态度出乎她的意料。

“别一个念头找到天黑。中午以前一定回来一次，要不我会担心的，啊？”

“心里想叫，这会儿也别再叫了！再叫，惹得我不放你离开，误了你的事，可怪不得我哟！”

他说：“闭上眼睛！”

他又轻轻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她瞧着她那条裙子犯愁。昨夜只顾和他斗气了，脱下它的时候忘了还得穿上它。它湿漉漉地浸在墙角的水中。

“哥，那我去了……”

火柴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根火柴。借助它的光亮，他仔细地看看表，已经九点了。她告诉他孟祥大爷救她以及惨死的情形。郑重地说她必须去找到小红夫妇。并且向他提出恳求，如果小红夫妇和他们的打算是一样的，希望他给予帮助。否则，她会觉得太对不起孟祥大爷，良心将永远不安。

“嗯。”

他回答她的是一阵长吻，几乎吻得她窒息了。仿佛要将她的心灵吮出来似的……

他替她推开了门。

“我问到钱，你不会又对我产生什么怀疑吧？我们要同甘共苦了，所以我才操到这一份儿心，才会问，千万别怀疑我好么？”

“可我穿什么呢？”

“去吧！我不能陪你去。我也有些重要的事该做了……”

灯一亮，他们互相望着，都有几分羞意。像偷吃了伊甸园禁果的亚当和夏娃，羞意使他们本能地同时转过了身。她赶紧从沙发上扯了那条线毯披裹在身上。而他匆匆穿上了那套干净衣服。

“我知道。”

他从床上抽出一根夏天支蚊帐的竹竿，完全凭着判断，朝有电灯拉线盒的地方乱扫一气，居然让他碰巧扫亮了灯。不过拉线盒盖儿却被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