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回延津记 第九章

“姐，你跟老宋结婚吧，我们不笑话你。”

牛爱国倒哭笑不得。

牛爱香摇摇头。牛爱国对姐跟宋解放结婚，也有些担心；但他担心的跟姐不一样，他担心的不是别人笑话，也不是宋解放，而是宋解放的两个儿媳。她俩已经逼死过宋解放的老婆。他担心姐嫁过去，会受委屈。但他没跟姐说这些，说：

“无缘无故，父子就断了来往，从何说起呢？”

“我说的不是你姐。”

牛爱香嫁给宋解放之后，牛爱国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宋解放的两个儿媳逼死了宋解放头一个老婆，但没有逼着牛爱香。没有逼着牛爱香并不是牛爱香与她们处得好，或她们不逼牛爱香，或牛爱香反过头逼着了她们，而是牛爱香还没与她们打交道，就与她们一刀两断。跟她们不是“从何说起”，不是“你说呢”，也不是“我说”，而是干脆不说。结婚第二天，牛爱香就逼宋解放与两个儿子断绝来往。宋解放吃了一惊，说：

牛爱国：

接着眼中涌出了泪，把头歪在牛爱国肩上。这话牛爱国听起来有些耳熟。突然想起，前年庞丽娜出事时，本来是与县城西街“东亚婚纱摄影城”的小蒋出的事，最后咬牙恨的，却是马小柱。在牛爱国之前，庞丽娜与马小柱谈过恋爱；后来马小柱去北京上大学，把她给甩了。牛爱国当时正在气头上，没理庞丽娜；现在听姐又说这种话，他也没言语。姐弟俩看着河对岸黑黢黢的群山，山后边还是山；姐靠在牛爱国肩头睡着了。

牛爱香：

一次牛爱国与宋解放在一起说话，宋解放倒说：

“总得等个茬口吧？”

“老弟，我跟你姐结婚，算结值了。”

宋解放明白了牛爱香的意思，还有些犹豫：

“那是谁呀？”

“我恨死二十年前那个送信的了，他害了我一辈子。”

宋解放：

牛爱香：

“是百慧。过去我不会说话，自从有了百慧，我变得会说话了。”

牛爱国：

“怎么无缘无故？他们的媳妇都是杀人犯。”

“我姐除了脾气不好，啥事心里都明白。”

牛爱香：

宋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