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日记

“没有，一句也没有。我问他有事吗，他只说想解手，老实极了。”

“是多吃了吗？”祖父今天问了一句。这是平时所没有的。我在浴室里听见了。过了片刻，他又说：

祖父这样客气，反倒使我怜悯起他来了。

吃晚餐的时候，他让美代将两个细紫菜卷饭团放进自己的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我呆住了。

夜里，家中只有挂钟的嘀嗒声和汽灯的燃烧声。从黢黑的里屋断断续续地传来向苍天倾诉似的声音：

祖父脚上、脸上都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活像穿旧了的丝绸单衣，皱皱巴巴的。把皮肤一揪起来，它就恢复不了原状。我很是不安。今天他净说些使我伤心的话。我总觉得祖父的脸渐渐变得像凶神恶煞了。我睡着以前，祖父的呻吟声仍时断时续，不绝于耳。我的脑子里充塞着不悦的思绪。

后来就听不见他的话声了。接着又听见他的笑声。我正在沐浴，心里感到一阵寂寥。

五月十五日

喊声变得沉闷凄厉了。

“虽然不会发生突变，但身体还是会渐渐地衰弱下去。”

“什么事？”

声音时断时续，直到我入睡为止。我边听边暗自反复思忖：

“帮我解解手好吗？”

“是么。”

今天起，美代一连四五天都有事情，阿常婆（时常出入我家的老太婆）代替她来了。从学校回到家里，我问阿常婆说：

“您不是刚吃过了吗？”

“阿常婆，他说了些不合适的话了吧？”

“还早吧，可我肚子饿得厉害，少爷不吃，让我先吃吧。”

“哼哼……啊，难受！”

“嗯，美代不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声音不久就停息，又恢复宁静了……接着又响起短促的痛苦的呻吟声：

“让我吃饭吧。”

“难受啊！难受，啊！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