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下卷） 第十二章

搞突然袭击，预先打个招呼，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听嫂子说，你当年有机会被招到沈阳军区去。为了她，你没去？ ”

采访报道一见报，民间骂声一片，许多人骂得很难听——情况明摆 着几十年了，还他妈调什么研啊！他妈的他要考虑到猴年马月啊？肯定 是想混到退休，做甩手大爷了！连句打包票的话都不敢说，咱们还有盼 头吗？

周副市长：哪一种想法都没向市里省里汇报过，有的想法 自己就推翻了。形成可操作的方案是一个极复杂的过程，我不 能现在就打什么保票，一旦实现不了会成为空话。

“那你还问你哥那么愚蠢的话！”

记者：您有信心吗？

“当然没有！”

周副市长：信心首先要建立在切实可行的方案上，我只能

关于周秉义的负面新闻还是出现了。某报对他进行了一次电话釆 访，见报时的标题是《周副市长说考虑考虑》：

望着前方笔直的马蹄石道和成行的路灯，秉义问：“知道那边的街是 怎么形成的吗？ ”

记者：周副市长，怎样解决本市几大坯房区居民的住房困

像样的路才配有路灯。光字片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实在不配有路 灯。人们似乎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常识，包括家住光字片的人。

难，现在已成为您的唯一职责，您有什么成熟的工作方案吗？

“你为了能和郑娟在一起，有什么机会不可以放弃吗？ ”

说压力很大。关键是，咱们省市财力并不充裕。 记者：那您有什么话，想通过我们报对坯房区的老百姓说吗？ 周副市长:请给我充分的时间，让我认认真真地调研、考虑。 记者：多长时间算充分的时间呢？

“后悔不？ ”

周副市长：这难以准确回答。你们以后釆访我时，希望别

“对。为了她，我放弃了那次机会。”

老哥儿俩在光字片走啊走,转啊转，不知不觉天黑了。远处是铁道，过 了铁道，不再是光字片了。除了铁道是各个区域的分界，路灯也是。铁 道那边有路灯，已经亮了。光字片这边却只有极少的路灯，大部分地方 被夜幕笼罩。

周副市长：想法有一些，成熟的方案还没有。

他对那个雪天很感激。

记者：老百姓都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呢，谈谈您的想法 也行。

在周秉昆记忆中，哥哥从来没有与他聊过那么多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