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下卷） 第九章

郑娟把春燕送出家门。冬梅笑道:“这个春燕，半真半假，可真是个 闹人。”

天一暖和，劳动力介绍点又在原地挂牌，秉昆在那里找到了一份工 作。经过一场大洪水威胁后，江北的江堤塌陷严重，必须修筑。那是重 体力活，有的待业者体力弱，想干也干不了，有的则不愿干。

“这还有点儿干哥的样子。”春燕接过塑料袋笑了。

秉昆说：“猪蹄呗，国庆和赶超都喜欢吃猪蹄。”

他说：“是啊。以前我搞的主旋律，每次都尽量往里加入观众爱看的 元素。这是领导的原著，我也不好擅自往里加呀。如果处处与领导的改 编意见发生矛盾，岂不是骑虎难下呢？ ”

郑娟问：“哪句呀？ ”

她说：“人家写的是一部严肃的书，那不是轻易被你糟蹋了？ ”

秉昆怪罪地说：“你多那么一句干什么啊？ ”

晓光说：“我没买是因为不太有时间看，以前我那儿晚上总来人，一 聊聊很久。”

她又问：“少是多少？ ”

冬梅说：“我总是一个人在家，晚上看书看习惯了，暂时不想买，以 后肯定会降价。”

他说：“四五十万吧，拉点儿赞助，估计能凑个六七十万。别往高了 要求，马马虎虎也够。”

周阴说：“那你家就是我们三家中第一家有大液晶电视的了。”

他说：“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晓光说:“如果没改,太影响她进步,可能还真就一辈子是副处级了。” 这时，郑娟回来了。

几天后，他借口老家有事必须亲自回去处理，婉言谢绝了厚爱，还 客客气气推荐了别人。为了打消猜疑，他竟真的回老家去了。

周蓉说：“也是个可交的人，心直口快，平时嘻嘻哈哈，一旦顶起人 来，头上就冒出椅角了。从小就那样，不知改了没有，倒也可爱。”

周秉昆便不指望给姐夫当剧务了，开始四处找工作。

她说:“人们的欣赏水平已经提高了，马马虎虎导出的话剧谁看呢？ ”

周聪说：“妈，我保证，明年春节也让你看上大液晶电视。”

他说：“靠卖票肯定是不行啦，靠红头文件往下派票呗。”

周蓉几个互相看看，都笑了。

她说：“那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