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气球上的绳

“那时候大家都急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吃吧。卫乐孩子气，你也跟她一样？这些糖是我为了这几天的酒席准备的，马场、家里到处都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卫嘉低声道。

那颗糖眼熟得很，陈樨抗议道：“喂，这可是你妹妹特意给你的。”

陈樨失望却不意外。她在想，所谓的彼此理解或许只是她单方面的错觉。她不仅仅在两年前会错了意，就在今天、现在！他们连朋友都不算。他拒绝敞开他自己，也不在乎她怎么想。她有什么资格评价他？那根绳只是他用来阻挡一个交浅言深的疯子逾了界。

“我有什么好急的。”卫嘉说着，将一颗糖抛给了陈樨，“今天你没吃什么东西，当心变成枯死的茉莉花。”

现在陈樨满肚子的话撞上了卫嘉的“壳”，活生生成了一个吹胀了的气球，出口被一根无形的细绳栓住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一根鞭子的事。

陈樨有个奇怪的毛病，她喜欢跟卫嘉说话。她解释不了那种强烈的倾述欲望是从哪里来的，她算不上特别热情的人，卫嘉骨子里也并不容易亲近，可是自打她认识他第一天开始，他们的交流一直是自然而流畅的。不熟悉对方的世界并不妨碍他们相互理解，至少陈樨这么认为。哪怕是这次重遇，他们在各自的经历里积攒了不少心事，她也从未对他产生过距离感，她还是有许多话愿意对他说，也想听听他的声音——那个摒弃了明理和世故的壳，有点儿蔫坏，有点儿傻气，内里坚固明净的他。

“我明天可以不参加比赛。川子想要那根马鞭，要是不介意它坏了，拿去就是。这样他高兴了，你也高兴。”

陈樨闭上了嘴，卫嘉也静静地看着仪表盘。两人仿佛都专注无比地做着同一件事——等待段妍飞回来。

陈樨不再白费力气，恹恹地闭上眼睛。她亲自送卫乐出嫁，见证了卫乐在这一天发自内心的的笑容，不枉认她们识一场，这趟没有白来。明天一早她就走，以后这个地方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陈樨亲眼看到卫嘉扯过男方的人耳语了几句，答案这才传递到新郎耳中。

车窗开了一线，外面钻进来的风吹动着发缕，覆盖了陈樨半边脸颊。卫嘉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闭着眼睛全无动静。

“你为什么不着急？”

“睡着了？”

陈樨一点也不高兴，冷冷道：“你是真有成人之美，还是怂了？我告诉你，自从上次骑马出事后，川子回去下了功夫苦练马术，他现在可比以前精进了许多。你怕输给他？”

“我知道。你要是不想吃糖也别把它留在车上，会招来蚂蚁的。”

她的挑衅并不高明，卫嘉却难得地听进去了，他问：“你希望我输？”

“她记得你爱吃什么，这是她的心意！”

“输赢对你来说有意义吗？”陈樨话带嘲弄，“乐乐给的糖，你妈妈留下的马鞭，你的学业……这些都不重要，一场比赛又怎么会值得你去争取。我一直很想知道，是不是所有感情对你来说都只是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