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存在的答案
每当这种时候陈樨会想,那个不把她当朋友的倒霉家伙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她说是个没有味道的屁。
两周后开学,陈樨重回了爸爸身边正式开始两眼一抹黑的高三冲刺。有时她从书堆题海中抬起头喘息,也会产生自我怀疑——如果听了妈妈的话参加艺考,只要能通过专业考试,以她的文化课底子现在会轻松很多吧。可她如今知道了世上还有许多更艰难的路,她已在父辈铺设的康庄大道上选择了相对喜欢的方向,实在没有什么资格抱怨。
可妈妈说这些都不对,答案是“不存在”。
陈澍把陈樨送回了北京,让她在宋明明身边养伤。宋明明看到女儿脸上只有轻微划伤,稍稍松了口气。尽管陈樨这次回来后做出了决定,她对当演员没什么兴趣,想趁高三努力一把,争取考上一所不错的综合性大学。可宋明明还是认为女儿这张脸蛋是她最好的作品,是老天赏饭吃的凭据,不该留下任何瑕疵。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宋明明没有工作,就想会着法子给陈樨脸上、身上敷各种祛疤淡痕的美容产品,仪器也用上了。陈樨伤得最严重的的后腰伤口脱痂后,印记果真消退无痕,一如她在西北度过的那几日,当时自以为跌宕激烈,最后也没留下什么。
陈樨收回相机,要孙见川滚出去,从此不许单独出现在她家里。孙见川回到自己家,声泪俱下地向爹妈控诉这件事给他带来的伤害,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哀求他爸不要再施舍卫嘉,让卫嘉和他的破马场一起去死。趁着怒意未消,他还给卫嘉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表达了同样激烈的情绪。
“什么鬼话!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喜欢我就直说好了,我也不会强买强卖。发张好人卡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要用这种话来搪……”
孙见川气得跳脚。这个世界是疯了吗?她怎么能……他怎么敢!
“我说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没有骗你!为什么你在每一件事情上都那么咄咄逼人。”
回来后没多久,孙见川替朋友向陈樨借相机一用。陈樨外出上英语课,他自己在她房间找到了相机,一打开里面全是卫嘉的照片。孙见川心里堵得慌,等到陈樨回来,他当面问了她和卫嘉是怎么回事?陈樨却因为他擅自删光了卫嘉的照片勃然大怒。更让孙见川气不过的是,陈樨毫不避讳自己对卫嘉有好感,她说没能和卫嘉关系更进一步,只因卫嘉对她没有兴趣。
宋明明女士在家里一向有绝对的话语权。如果某样东西说不出、看不见、抓不住,也感觉不到,它只能是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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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我懂了。”陈樨又吸溜了一下鼻子,“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要哭的意思,只是流鼻涕。我回去了,新年快乐!”
陈樨剩下的话消失在喉间。真奇怪,她记得自己还有话要说的。卫嘉的回避也在意料之中,她自有对付他的法子。可那些手段忽然间统统想不起来了,像被刚刚那阵腊月的风吹散在天台。
孙见川对卫嘉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分别那天,卫乐哭着说要让卫嘉“嫁”给陈樨,大家都觉得有趣,孙见川也笑了。可他事后回想,陈樨竟然没有反驳,还附和了两句。同样的玩笑话若是换成孙见川,陈樨是要生气的。他爸不止一次在家庭聚餐时喝多了,戏言要把他送去陈叔叔家做女婿。当着两家长辈的面,陈樨每次都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这种玩笑。他妈妈因此颇有些下不来台,认为陈樨性子太傲。孙见川还替陈樨辩护,说她只是面皮薄。其实他很清楚,陈樨胆子大得很,面皮也不薄,不情愿就是不情愿。他接受陈樨还没喜欢上他这个事实,但她怎么能在面对卫嘉时使出了另一套标准。他们才认识几天?
她想起上小学的时候,她家还是三口人。有一天妈妈问了一个问题:什么东西说不出、看不见、抓不住,也感觉不到?
陈樨给马场打过三次电话,两次是胖姐接的,一次是她不熟悉的声音。他们的口径如出一辙——真“不巧”,卫嘉不在附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陈樨不是不识趣的人,既然他那么忙,她也不好屡屡打扰。她偶尔从孙叔叔那里听说关于他的一些事。比如说卫嘉兄妹俩搬离了村庄,去了马场生活。孙叔叔又给马场投了钱,他现在是马场的大股东了。在孙叔叔的活动下,市区通往马场的破路正在施工,日后交通更为便利,马场的生意没准会兴旺起来。
爸爸说是暗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