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个鲜红一个淡绿
陈樨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她已忘记了梦的内容,但那种浸着蜜般的甘美让她醒来前依依不舍。
陈樨托着腮,微笑道:“你懂个屁。卫嘉以前可好看了。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是骑在马背上的……”
1
陈樨觉得连江海树嘴里冒出来的“芬姨”两个字都十分刺耳。
“这还用说?因为他长得好看!一开始我只是见色起意,后来逐渐色欲熏心,只能越陷越深!反正生活中我不会的事他都会,我没有的他都有,说一半的话他也能明白。我就是喜欢跟他呆在一起,再烦恼的时候,看着他的人,我心里就舒坦了。”
江海树正手忙脚乱地站在灶台前对付煎锅,没看到陈樨脸色瞬间的变化。她朝尤清芬的房间看去,耳边传来江海树的絮叨:“这是芬姨教我的。我问她没有胃口的人会喜欢吃什么,她给我讲了藕饼的详细做法,你一定要尝尝。”
江海树想问陈樨是认真的吗。一拿开字典,却看到了她带笑的眼、轻咬着的嘴唇,跟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没什么分别。他有些不能接受。江海树也喜欢卫嘉没错,但那是对旁人的由衷欣赏。陈樨就不一样了,他对陈樨有一种出自于自家人的维护。她什么都是最好的!
“嘉哥说他中午要出诊。他给你留了鸡茸粥,让你起来喝一点儿。我正在煎藕饼,马上就好了。”
“哦,我跟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熟。可她是嘉哥的长辈……我,我以后不叫了。”
“你以前为什么会喜欢卫嘉?”江海树福灵心至地问。他提前把厚厚的牛津字典挡在了头上。
“以后不许叫她‘芬姨’,别在我面前叫。”
他以为陈樨不会立即承认。骄傲的女王怎会屈尊痴恋一个普通的兽医——尽管明眼人都能看穿这是事实。
她的声音比往常要大,江海树吓了一跳:“我只放了很少的油,我以为……”
陈樨多美啊!江海树见过她家人的照片,她家族往上三代女性都是美人胚子。在江海树眼里,她的美如同书法之妙,笔笔中锋;又如宋画精绝,形意具备。可卫嘉呢,他顶多算得上盘正条顺,端正耐看,平时也不在意打扮,几身优衣库换季打折的衬衣、t恤和牛仔裤翻来覆去地穿,用护手霜抹脸,香皂洗头。他走在普通的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但也仅仅是一只平凡的鹤!
“卫嘉呢?”她趿着拖鞋走进厨房,看到的是却正在忙活的江海树。以往这个时间点卫嘉会回来吃午饭。
而且这只鹤只顾觅食,态度暧昧,并无显著的求偶意向。
幸运的是,这个梦还有着超长的进度条。
“陈女士,这不应该啊!”
哪知道陈樨白了他一眼:“什么以前,我现在也喜欢他!”她说完这句话又补充道:“你别误会啊。我认识卫嘉在你爸之前,你爸爸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对不起他。”
“没有胃口的人是不会吃这种油乎乎的东西的!”陈樨忽然说。
“爸爸”这个称谓在江海树心目中只是个模糊而忙碌的背影。他六岁以前在乡下跟随外公、外婆生活。两老去世后,舅舅把他送还给江韬,江韬这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就认回了他。说是带在身边抚养,其实是把他交给了住家保姆,直到十三岁那年陈樨成为了他的家人。陈樨也不是总有功夫搭理江海树,但她的浓墨重彩迅速覆盖了他从前痕迹模糊的人生轨迹。说句不孝的话,无论江韬活着时还是死去后,江海树都很少想念他这个亲爸。
很快,冒着热气的藕饼被江海树端上了桌,尽管边缘有不少焦糊,但那飘过来的味道似曾相识。江海树见陈樨拧着眉,以为她宿醉难受,特意挑了个品相完美的夹到她碗里。
“可我问的是为什么,为什么!”江海树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