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玻璃纸之夜

卫嘉趁机把她手中夹着的烟给缴了：“要知道你抽这么狠，我不该带酒回来的。想喝酒就不要抽烟了。”

“我猜是有人想把这个夜晚用透明的糖纸包起来……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萤火虫。”

“不要脱衣服。”他警告道。

“喝完这瓶就打住。”卫嘉喝完了自己那罐啤酒，也不让陈樨再打开。

卫嘉就着没熄灭的半支烟抽了两口。他平时抽得很少，也没有烟瘾，只有加班的时候才会用来提提神。陈樨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是完好的，那意味着她一定纹在了某个古怪的地方。

陈樨示威般猛灌了两口。她爱喝酒，但一喝多就容易断片。独自在外闯荡必须学会保护自己，所以她对酒精还是比较谨慎的，很少放任自己喝醉。近两年她已经戒得差不多了，忽然三罐啤酒下肚，整个人的意识逐渐昏沉，心情却变得很轻快。胃里的酒精好像化作一双暖烘烘的手托举着她，她飞得很高，丝毫不惧坠跌。

陈樨仰着头大半罐啤酒下肚，朝他飞了一眼：“哎，我真纹了一个，要不要看？”

“看清了没有，大声念出来。”

“所以你现在是在替他做决定？”

想来他不从，她是不会罢休的。其实也就忽然露出白花花皮肤的那一瞬间冲击力太强，要说尺度倒也不算太惊人。陈樨的露肤度大概等同于臀部肌肉注射，只不过平时护士下针的位置多了一行鲜红色的字母。

“我是为他好……”

“至于吗，又不是没有看过！我晚上睡觉不穿长裤，你半夜上厕所、早上起床没见过我踢被子？”陈樨嗤笑，“快看，别墨迹！”

“我终于闻到了楼下的桂花香味儿了。”她自己的声音也好像漂浮在空中。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自己抽烟喝酒纹身烫头样样都很行？”卫嘉很懂她的套路。

“我有一支香水叫‘玻璃纸之夜’。江海树说那味道有点儿俗，但我很喜欢。睡不着的时候我把它喷在枕边。你不好奇它是什么味道？嗯……它是夜晚的桂花，甜得黏糊糊的，你闻着香气，找不到树的那种。可能还混杂着其它开在夜晚的花、咬过一口的梨、一点点泥土腥气、夏天刚洗过澡的肉体……酒和汗。”

陈樨笑逐颜开地打开啤酒，说：“烟是你抽屉里找到的，酒也是你买的。你不能总是诱惑我又逼着我自己选。我才不选，我就这样儿！”

“为什么叫这个奇怪的名字？”

陈樨忽然觉得这话有点儿耳熟，才惊觉自己着了他的道。这不是她总用来埋怨卫嘉的话吗？人们常常是守在自以为正确的立场，用柔软的心做冷硬的事。掉坑里和被鞭子驱赶着远离危险哪个更疼？大多数人都会记得后者。因为坑里有什么是未知的，而鞭子着实落在了身上。

他起身看了看屋内的动静，这才捂着脖子说：“我颈椎差点儿折了。”

“我觉得他懂的不少,。你在他这个年纪未必比他成熟。”

话音没落，陈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睡裤拉下了一半。饶是卫嘉早有准备，还是惊地别开了头。

“不管了，他就跟着我稀里糊涂地过吧。”陈樨嘴上说着赌气的话，其实心里已经不再那么乱糟糟的。卫嘉说的不错，她17岁的时候比江海树不靠谱多了，如今照样也活得好好的。